楔子(1 / 2)

本篇僅供介紹,不屬正文。

時間:紅朝六十七年,冬臘月。

地點:天府,阿壩藏區。

介紹一:青城黑虎下山頭。

暮歲玉塵封山,西川青天蜀道。

一輛黑色路虎衝出鷓鴣山隧道,此處後退是犛牛和盤羊的翹首目送,往前則是形似挺拔玉兔的素裹崇山。

如果沒有嵐風中的雪絨,或許能看到此行的目的地————橫亙在天穹邊陲的邛崍山脈,四姑娘山。

路虎攬勝裏攏共坐著三人,讓這鐵老虎在盤山公路上行若一馬平川的,是個四十方剛的禿瓢男人,其熟稔的駕駛手法,使得坐下猛虎猶如添翼。

車窗外是封山雪暴,車廂內則是恬淡的倭國輕音樂,如此內外輝映,便是下山猛虎那顆不為左右的平常心。

禿瓢向穩坐副駕的另一中年人問來一支煙,叼在嘴角,得意的問他:“道成,青城山肯定沒有藏區裏這麼漂亮吧?瞧瞧,這窗外的大雪,像不像我們吉林的老家?”

副駕的中年男人不吭聲,神情倥傯,就呆呆的坐在那裏。

禿瓢用餘光瞟著他,吐出一口煙,諂笑道:“道成,你這剛下山就和幺爹擺臉色,幺爹之前都跟你保證過了,以後就不回山裏了,就跟著幺爹,不就是十七年的齋饈以啖嗎?沒事,你今年剛好四十,往後還有三個十七年,幺爹頓頓管你吃肘子,把你在青城山受的鳥罪都補償回來,好吧?”

副駕男人緘口不言。

坐在後排的是個二十來歲的水靈姑娘,身子被一件臃腫的棉襖子裹得老緊,瞧得氛圍尷尬,就開始打趣解圍:“馬叔,瞧你,把十七年說得這麼輕鬆,換了是你,在寺廟裏、道觀裏呆上一個星期肯定就受不了了。”

話罷,又看向副駕男人,笑如和風煦日,軟語道:“道成老哥,都說男人四十一朵花,你正年輕著呢!你可能不知道,馬叔時常在我爸爸麵前提起你,說你在青城山跟著掌教天師學功夫,學得可到家了,我爸爸特別想見你,還說等你下山了,要給你安排一個好差事呢。”

禿瓢撿著話,接茬道:“看看,小姐都幫著你說話,行了啊,開口說句話,別以為在山上呆了十七年,下山以後就可以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武俠小說看多啦?這樣,你要是心裏不舒坦,就拿出你壓箱底的能耐,茲要是把老板交代的事兒辦成了,幺爹任你打,任你罵,還管你叫爺爺,行不?”

這被喚作道成的副駕中年人生了一副悲天憫人相,像是家裏才辦過白事。

相學的望氣觀相,甚至要比道教還要早出世很多年,觀史之人尤其對相術一說最是熟悉,究其原因,它的神秘性往往會在開朝帝王或是亂世人傑的身上彰顯出來。

如額骨似龍犄的漢高祖劉邦,胸有三乳的唐高祖李淵,左手掌心攥著白字、右手掌心鏤著王字的隋高祖楊堅,還有生而金身的宋太祖趙匡胤。

而這位名叫馬道成的中年人,年輕時也有過一段獵奇故事,說是讓青城山上的大天師通過其麵相,推算出了他的一生命數。

用道家術語來說,他的麵相是天庭中拆,地廓分流。

天庭中拆,顯而易見,是說他不受天命眷顧,運氣不好。地廓分流,一分為三,是官場、商界、黑道的三道運氣都順著下巴流走了,不能在這三個行業裏混,否則會被太歲所克,變成類似華英雄那樣的天煞孤星。

並說他眼不明,耳不聰,不夠聰明,唯獨從他那張嘴上麵看出了蹊蹺,說這張嘴是好福氣,被灶王爺開過光,蓋棺定論一總結,就是一飯桶。

然而在那位大天師觀察了馬道成的手相,並仔細將他的身板一打量以後,那叫一個驚為天人,隻道不得了不得了,說楚漢有項王,力拔山河氣蓋世,說隋唐有元霸,一錘千軍色難開,是因為兩人皆有一種叫體魄的東西,如果再說玄一點,可以把他馬道成說成金剛托世,齊天大聖下凡也不一定。

作為比馬道成大不了兩歲的幺爹,這位領著侄子上山算卦的馬四爺,當時以為那老道士是信口胡謅,這幫人,穿上道袍是半仙阿寶,脫掉道袍吃喝嫖賭不比流氓生疏,其招搖撞騙最普遍的把戲,無非就是‘福禍相依’四個字,威逼利誘而已,不算高明。

求財而已,索性拿二百塊塞進老道士兜裏,也顧不得那道士說不要錢,拉著馬道成的手,跑下了青城山。

那年的馬四爺才二十歲,有颯爽之姿,尚未禿瓢,馬道成也剛到進網吧不必再用臨時卡的年紀,兩叔侄屁顛屁顛下了青城,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在這期間,馬四爺從那個年輕氣盛、為老板看守夜總會的混混,變成了靠倒賣犛牛而獨霸一隅的頭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