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公路間,黑色路虎遇險阻慢行,遇坦途飛馳,因為是大雪天,公路上濕滑難走,本來三個小時就能到青城山,結果愣是讓馬四開了六個小時才到。
臨近晌午,眾人五髒廟裏的神仙也嚷嚷著要拆廟了,車子開進青城山坐落的灌縣以後,馬四把眾人安頓在一所魚頭火鍋客棧裏,自己則開著車去找加油站。
客棧裏,一位迎賓小姑娘姍姍來遲,迎麵看著眼前這群人,她先是瞼簾一跳,然後保持著尷尬的笑容,將幾位客人往客棧中庭裏請。
馬道成跨進門檻,挑選了一張靠最角落的八仙桌子,正要往那邊走,卻被捷足先登的陳雅美先找了一張靠門窗的大桌子坐下。
早先去四姑娘山時,幺爹就叮囑要讓著這小姑娘一點,畢竟是老板的千金,咱們這些做下人的開罪不起,馬道成無奈,在落座時又不小心坐在了上席,見陳雅美旁敲側擊的擺了一個臉色,便搖頭晃腦的離桌,去廚房點殺幺爹最愛吃的寬嘴老鯰。
陳雅美落落大方,是屬於那種久經夜店的少年老手,此刻找到始終站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進客棧的紮西強木,拉著藏袍衣袂牽引至上席,紮西強木也不懂什麼上席對門、下席麵壁的繁縟事故,落座以後,仍有些不自然。
先前那種身處棋盤邊,落子如名宿的意氣風發早就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夫村野老初進城的難為情。
陳雅美不愧是個少年老辣的頑劣千金,畢竟是百草叢中過片葉不加身的灑脫人,見紮西強木難為情,覺得這長得雖然不帥,但氣質甩許多帥哥幾條街的藏小子興許還是個雛兒,當下要拉攏他的意思又遞增幾分,抓著他的袖口搖搖晃晃,問道:“喂,你喜歡吃什麼呀?我去幫你點,好不好?”
紮西強木初次進這樣高檔的客棧,不自在也算人之常情,不過別以為他在為人上就傻了,瞧著姓陳的丫頭朝自己諂媚,也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
這種人自己沾染不起,做個一夜夫妻到還能夠接受,但要和她長期做買賣,她要後宮麵首一天一換,自己也是敢怒不敢言,那種委屈,也就初入情場的人才想去感受,自己呀,沒那份兒操心的閑工夫。內心如是,表情卻是和風煦日:“呃,那什麼,我生冷不計啥都敢吃,你們點,我很隨便的。”
陳雅美哦了一聲,笑意更盛,斜眼瞟向一身髒兮兮的羅文靖,見他和他那女朋友坐得靠近自己,就朝紮西強木那邊稍微靠近了些,一邊靠近一邊問紮西強木:“你一定很喜歡看書吧?我也偶爾會去大學的圖書館裏看書,誒誒,白夜行很好看哦,你看過沒?”
聽這丫頭似乎要投其所好,紮西強木也不好讓她難堪,勉強附和:“名字好聽,誰寫的?”
“這個。。。”陳雅美拚命的回憶那人的名字,一時半會想不起,又怕冷場,於是將就道:“我也不知道啦,一個日本人寫的,講的是。。。。。。”
“陳小姐。”紮西強木忽然起身,捂了捂肚子,說道:“我想去上個廁所,你們先聊,我去去就回。”說完,起身離桌,找到迎賓小姑娘,問了廁所的方向以後,繞到廚房,找正在點菜的馬道成閑聊去了。
陳雅美看著紮西強木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廁所方向,這才收回眼睛,嘟囔著嘴,看向坐在一旁、被自己隔得老遠的苦命鴛鴦。
羅文靖笑了笑,開門見山道:“陳小姐,紮西是個傳統派,你跟他說書是倭人寫的,他又不好說不看倭奴寫的書,所以就去上廁所了,哈哈。”
“倭奴。。。”陳雅美皺起不解的眉頭:“好難聽的稱呼。”
羅文靖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扶著睡著的小姑娘,將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肩頭,這才說道:“陳小姐,你我都是生活在城市裏的年輕人,生活多樣,相對那些枯燥古板的曆史,我們更喜歡上網打遊戲或是喝酒狂歡,對一些情懷或是氣節沒有概念,不像老一輩,愛國情節很重,紮西強木從小看曆史,對侵犯我們的外強有強烈的記恨之心,其實他還算好,如果讓這丫頭的大姑姑聽著有誰說日本人的好話,不管你是誰,和她有多好的交情,立馬和你翻臉沒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