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金戈鐵馬宴局中(1 / 3)

馬道成隻顧沮喪,被馬四拽住胳膊讓他坐下,揮去一旁仍處在驚愕中的服務員,然後攬住大侄子的肩膀,確定沒有聽到服務員在偷笑以後,這才對揉著眼睛的馬道成說道:“臭小子,一天到晚盡給老子丟人,你師父說了,要是你在山下給他丟臉,他定不饒你!”口氣雖說嗬斥居多,但總歸是豆腐心,馬四一邊說,一邊從桌上取來碗,按照道成的口味往碗裏放佐料。

馬道成揉著微紅的眼睛,悲天憫人相更是展露無遺,看著桌上蒸騰青煙的火鍋,他歎息一聲,說道:“我在山下吃肉,師父在山上吃齋。。。”說著,又撇下了嘴。

“誰說的?”馬四當即反駁:“剛才我還給他老人家送了兩隻烤鴨呢,你師父是蹦蹦跳跳上山的,別提多高興。”

一想到七十好幾的師父就像領了大紅花的孩子般,道成被逗樂了,活脫一副頑童模樣,說道:“幺爹,你再詆毀我師父試試?”

馬四哈哈大笑,把放好佐料的碗遞到火鍋前,用湯勺舀了兩瓢油,擺放在道成跟前:“嚐嚐味道,看有沒有不合適。”

桌前眾人看著這已入不惑年歲的叔侄倆,都有一種沒有代溝的感覺,看見道成放鬆下來品嚐油碟,大家都輕鬆起來。

也就在大家見氣氛回暖,都去打佐料以後,本來漫不經心的馬四在桌下拉了拉道成的衣袖,待道成低頭,遂在桌下攤開手掌,手心中一張紙條上寫著幾個字:有人要害老板,可能嫁禍你我,小心。

馬道成見狀準備說話,被馬四擺手阻止,就見幺爹看向坐在上席、看著空空如也的碗正發愁的紮西強木,問道:“紮西兄弟,我們吃了這頓就回錦官城,你是打算跟文靖去武侯祠呢?還是去給小姐做保鏢?哈哈,如果不嫌棄,老馬身邊還有個空缺,如果紮西兄弟看得起馬四,往後就幫我做事,怎樣?”

羅文靖叫醒了昏睡的小姑娘,見馬四要攬紮西強木入麾下,本想旁議兩三句作為掣肘,想把紮西圈進武侯祠,但一轉念,考慮到回家以後少不了家規鞭笞,自己這副待罪之軀已作了泥菩薩,若強行誘拐,老爹那動輒摧板掀舟的肚量保不齊連這藏小子和著自個兒一並收拾了。

武侯祠當代祠主羅秀夫的臭脾氣是童叟皆知,喻遍滿城,到時候紮西強木在老爹臭脾氣的影響下,肯定就變成了投機取巧之徒,一旦在老爹那沒有好映像,今後就不用混了。無可奈何,隻得說風涼話:“馬叔,先前不是說帶不動紮西強木嗎?”

馬四笑如彌勒眼成虛,道:“還不是如文靖你所說,馬叔丟了生意,總該亡羊補牢挽回點損失吧?有紮西兄弟幫襯,馬叔很快就能東山再起了不是?”

羅文靖笑而不語,伸出筷子,在紅油沸騰的鐵鍋中撚起半邊魚頭,放進了小姑娘的碗裏。

紮西強木反倒緘口不言,講究了客隨主便的道理。

陳雅美很是主動,見紮西強木不知道該怎樣打佐料,就代勞按照自己的口味打好碟子,讓紮西強木嚐嚐味道,見到藏小哥品嚐以後露出幾乎陶醉的神態,她滿心歡喜,食而對味,同道中人!便開始打起了草穀,對馬四說道:“馬叔,我要他做我的保鏢,沒問題吧?”

羅文靖對這丫頭的珠算很有把握,忙插話:“還是由他自己考慮吧。”說著,他看向紮西強木,露出戲謔笑意:“紮西瘋子,你心裏那算盤撥得最是伶俐,跟我進武侯祠啊,叫你守大門,賣香火,那才叫真正的喝西北風,跟著馬叔,又肯定少不了江湖角逐的打打殺殺,跟著陳小姐嘛,嘿嘿,每天吃香喝辣不說,一旦契機到來,撈個老板的女婿當也指不定,你說跟誰最合適?”

陳雅美見心中小九九被羅文靖一語道破,臉上一紅,又不好說出僅是想玩雛兒的隱晦話,尷尬說道:“那他還是跟著馬叔吧。”說完,埋頭吃起魚頭來。

馬四見縫插針,給紮西強木撚了一片魚頭。

如此行為藝術,不言而喻才是大氣。

身為百萬過江之鯽當中舉足輕重的一尾溯流大魚,此刻誠邀紮西強木做腹下之鮣,紮西強木自當就坡下驢,拱手向馬四說道:“那往後就承蒙四爺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