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仗義每多屠狗輩(3 / 3)

之後,三人檢查了身體,沒有異常,這才叫馬四暗自舒了一口氣,懸在心裏的石頭這才放下,問起了當時發生的情況,山豬最能侃,把事情經過的前前後後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最後在馬四拍手稱快之餘,山豬仍有些驚魂未定,用一句遊戲職業的話來形容,說這是一個巫師和三個戰士的近身搏鬥,遠程殺手被近程殺手貼身,十有八九都要敗北,更何況己方經過調查,掌握了阿炳的全部資料,而阿炳卻對己方三人的實力一無所知。

事後山豬還說阿炳是他走江湖這麼多年來碰到的唯一一個棘手的人,他打先鋒,稍有不慎和阿炳有皮膚接觸就會被病菌感染,十幾種病毒,哪怕山豬體格再好,也是幹材遇烈火一點即燃,根本就沒有抵抗的能力。

紮西強木也有許多後怕,當時走廊裏漆黑一片,他甚至害怕阿炳會撞破蠵龜的防禦,如果是那樣,自己很有可能就掛了。

如果不是三人占盡優勢,要換做在開闊地帶或者在阿炳熟絡他們三人各自的技巧的情況下,戰局肯定是阿炳占據上風。紮西強木甚至敢說,和己方三人過手,因為不明敵情和被貼身,阿炳被壓製了九成的實力,隻用出了一成的本事,盡管是一成實力,也讓三人中的兩人狼狽不堪。

一旦把這個降頭師藏在暗處,他們三人絕對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就立馬身死。

戰後,馬道成一直呆呆的沒有說話,在人們看來,這位青城大天師坐下的關門弟子似乎隻對他那幺爹有話說,給人的感覺就像演義中李元霸隻和李世民的關係要好那般。

其實在馬道成看來,馳騁沙場就必須要身先士卒,但在臨行前,幺爹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不許衝在最前麵,這讓一向好強的馬道成一再感覺自己這一仗沒什麼功勞,心裏對幺爹不滿之餘,還對那實力不可小覷的山豬起了好勝之心。

截止到現在,薑叔也始終沒有來老庸醫這裏看小姐一眼,他的破綻似乎越來越大。

紮西強木想起了老薑的那幅嘴臉,也想起了熊吳力那肥胖的身軀,這一仗究竟該往哪個方向發展,既然熊吳力沒有聯係柳見樹,那他哪來的底氣和馬四叫囂?難道他已經聯絡了其他兩個堂,要以三堂之力掰掉已經達成統一戰線的馬四和柳見樹?沒理由,一定還有另外一幫人在暗中幫助熊吳力,要讓這個胖子坐上地興幫幫主的位置。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顆種子,等著它在阿炳這塊肥沃土地上生根萌芽,然後讓大家順藤摸瓜。

就看柳二哥他們能不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這晚,紮西強木從小賣部裏買來一包糖,來到深處漆黑小巷的小診所裏,老庸醫友好的向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埋頭看報紙,紮西強木走進診所,拐彎抹角來到很深的裏屋,推開門,走進隻有一張小床的房間,坐在床邊,看著半睜著眼睛昏昏欲睡的陳雅美。

“小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陳雅美麵色蒼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連呼吸也顯得氣若遊絲,她吃力的撐開眼皮,看著紮西強木手裏遞出的那顆糖,然後很艱難的笑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臉頰。

“喔,喔奶,糖。。。”

紮西強木剝開糖紙,把那白潤的奶糖放在陳雅美的手心裏:“小姐,一會兒你就感覺有力氣了,那時再吃,好嗎?”

陳雅美哭著,聲音很是艱難:“紮西哥哥。。。我,難受。”

紮西強木笑得很苦澀,安慰她:“我們已經把壞人抓住了,小姐一會兒就好了。”

陳雅美淒婉的笑了,眼淚順著她白皙的臉蛋滑下,艱難的點了點頭:“紮西哥哥。。。等我。。。我好了。。。我們。。。可以。。。談。。。”

這一夜,一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白發老人,當著那年不過十八的少年的麵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吐出斷舌以後,他抬起頭來哈哈大笑,兩行血水順著兩邊嘴角流淌下來,三隻眼睛圓圓的瞠開,笑聲嚇得房間裏那位會緬語的翻譯官把屎拉在了褲襠裏,小亞父雙腿發抖,竟不受控製的跪了下來。

他曾發誓,要於今夜大開殺戒,要所有人都去為自己的夥伴陪葬。是的,就是這一夜,凡翁·炳,這個來自緬甸的南洋降頭巨擘,要血染錦官城!

小診所裏,紮西強木溫暖的看著陳雅美,突然,他發現小姐以極為誇張的表情瞠目結舌,似乎遭受極其痛苦的打擊,就於瞬間,紮西強木發現遮住小姐身子的白色被子就像開水沸騰般高高隆起,大條大條的蠕蟲順著被子與床之間的縫隙蠕動出來,跌落到床下,一時間床下竟鋪滿了蠕蟲。

陳雅美保持著那種極其痛苦的表情,不再動彈。

手掌中的那枚奶糖,就勢落地。

紮西強木哭了,慌亂失措間,想伸手去捧住陳雅美的臉蛋,但是幾次伸出手又收回,他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落出眼眶,跺腳,沒有聲音的哭喊,然後在突然間想到了自己該幹什麼,跑出房間,找到了老庸醫。

“救,救救她!救救她!”

老庸醫立馬放下報紙站起身來,大聲問怎麼了。

紮西強木哭彎了腰:“小姐。。。”

庸醫大驚失色,熱汗布滿額頭,他急忙的闖進裏屋。

紮西強木一屁股坐在地上,聽聞老庸醫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裏屋傳來。

他一把扶著地麵站起身來,揉去滿臉的淚水,一腳踏出小診所的卷簾門,外邊的天是紅色的,一步踏出卷簾門的瞬間,燈紅酒綠的都市被瓢潑大雨染得一片漆黑。

這一晚,馬四接到電話去了陳芳澤的住所。

這一晚,陳雅美死於診所病床上。

這一晚,凡翁·炳逃出了小亞父的拘禁室。

馬四走進陳芳澤住所,看見渾身上下被砍出七八十道口子的陳芳澤,橫死在血泊中。

繼截斷糧道、移花接木、偷梁換柱三計以後,那股藏於暗中蠢蠢欲動的勢力終於浮出水麵。

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