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回趙公山,玉京當頭,薄紗延綿八百裏青城。
聚寶坡前,有浪人拖刀疾走,紛繁光影在月光中隨行,一刀已然出鞘,光華在修長刀刃上流轉,老薑拖刀前走,馬道成緊隨其後,兩人腳下踏風,連走帶打,一路闖進叢林。
表麵看去像是老薑牽著馬道成的鼻子在走,其實不然,馬道成拳如重鼎,每一拳都夾帶著不可硬碰的渾猛力量,老薑的連跑帶打,實則是不敢硬接馬道成的拳頭,隻想與這人拉開距離,卻被馬道成貼身短打,所以才一路退進森林。
兩人進入森林,奔出百米後,老薑突然一腳踢在馬道成的胸膛上,腳尖墊著壯如碩磐的胸肌,往前翻滾出數丈,落地以後側迎山風,橫刀而立。
揣度了馬道成肩膀上的刀傷,他戲謔道:“學聰明了啊,有被我砍傷的前鑒,就懂得先使出一半的力氣,把我逼進這森林裏。的確,倭刀長的優勢,在間距小的樹木阻擋下會變成劣勢,但是,你不過就是駁雜多學五等的境界,就算我丟下雙刀,你也不可能勝過我這立德立誌四等境界,現在你還剩一半的力氣,打算怎麼花?嗬,先前四姑娘山下沒能殺掉你,今天你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停住步伐的馬道成氣喘如牛,眼窩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兩股如磷火般飄搖的眼光:“打架就打架,哪來那麼多廢話。”
“好!”老薑將右手抬起,把那柄修長的倭刀放在眼前端詳,左手雙指收攏,食指一彈而出,撥中刀刃,脆響漣漪波散而出,蕩出三丈,遂巨變作洶湧劍氣滾滾恣肆,劍氣斬斷灌木一湧向前,直向馬道成而去,老薑咧嘴冷笑:“東瀛劍聖宮本武藏之劍道,神風一刀斬!”
馬道成哼笑:“連劍和刀也分不清,妄稱劍道?”話音一落,馬道成大步邁近一株雙人環抱的楠樹,雙掌貼樹,以蚍蜉撼樹之勢運氣上拔。
老薑被他的動作驚笑了:“馬道成,你腦子。。。”
突然,他聲音停住了,就聽馬道成斷然暴喝,腰間膂力傳遞雙臂,虯結肌肉撐破雙袖,這大有項王在世的一幕徹底的震驚了老薑,緊接著,就聽粗壯根莖與土壤角力之後的崩斷聲,馬道成再一聲怒喝,那株高有九米、需兩個成年人才可環抱的巨大楠木竟被他連根拔起:“既然阿貓阿狗都可以自詡是劍道大家,那我馬道成也狂妄一把,也創立一門劍道!”
粗壯楠木被馬道成雙臂抱圓,大樹傾倒之下,霎時滿林寒風!
馬道成暴喝一聲,托起樹身的手臂肌肉膨脹,另一手托住樹根部分,將整株巨樹朝前推動,隻聽呼一聲,楠木茂盛的枝椏瞬間與劍氣碰撞,攪起漫天殘枝斷,一片葉洋洋灑灑。
林子裏劇烈震蕩,馬道成連人帶樹被劍氣抵得節節後退,在往後退去的過程中,腳後跟抵起層層泥土,最終抵住一塊鑲死在泥土裏的卵石,才勉強停下。
風馳電掣之間,飛揚在半空中的樹葉和斷枝被劍氣一掃全部炸為齏粉,老薑一腳踏上楠木樹尖,順著楠木的樹身往馬道成這邊委身飛奔,雙刀皆已出鞘,一手一刀,拖刀前衝,在衝到馬道成身前五米處,他雙刀交叉,一斬而下:“雙刀流,殺神雙刀斬!”
劍氣無形。
馬道成雙臂托住楠樹根部往上猛抬,樹木尾部高高抬起,和直線往前的劍氣碰撞,劍氣撞在堅硬的樹身上,入木七八分,馬道成振臂一拳,將被劍氣斬得鬆動的樹根轟得脫離樹身,然後將其一腳踢向老薑。
大如戊鼎的樹根在衝到老薑跟前立馬一分為二,老薑從分離的根部中間穿過,一劍直指馬道成眉心,馬道成臉無血色,抽身倒飛,繞到一顆比先前楠木還要大出一圈的國槐身後,雙手抱柱,大喝道:“再起一劍!”
蒼勁古槐應力而起,馬道成肩膀上的刀傷崩開,鮮血如泉,加上他一身從林間沾染來的青苔,此刻在老薑眼裏,簡直就像浴血牢籠的凶獸,雖行動受困,卻不失野性,見馬道成再度拔起一株大樹,老薑忽然熱血沸騰,雙刀揮灑更是肆意,攪得滿林劍氣來回穿梭:“哈哈哈,道海玄微名不虛傳,果然有聚滄海於一粟的玄妙功效,好啊!某與你戰個痛快!”
馬道成雙手抱樹,拖拽樹身朝後騰挪,奔走百米,退出森林,上了聚寶坡。
山坡上隻有隨風搖擺的青草,沒有樹木的阻攔後,他手中的大樹將成為一把活靈活現的劍。
先前引老薑進入森林,目的是用樹木間隙掣肘倭刀,那時氣海穴尚未開啟,沒能得到道海玄微的滋潤,交戰之後,道海玄微受鬥誌激發,開始源源不斷的從無量道海中為氣海穴供應真氣,如此一來,就不必再防範老薑手裏的刀了,來到這空曠地帶上,他大可肆意施展霸道。
退出森林後,馬道成掄圓了膀子將古槐一轉,朝才衝出樹林的老薑橫掃而去,老薑應接不暇,被龐大樹身轟中,側翻落地,碾碎青草無數,直到翻滾出十來米,才把這一擊的力道完全卸去。
馬道成一招得手,提樹向前,朝趴在地上還來不及反應的老薑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