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了一個人的愛(2 / 3)

“真不敢想象這是真的。”事過之後,皮特說。

桑頓搖搖頭:“不,這很好,也很可怕。”

“他在你跟前的時候,我都不敢把手放在你身上。”皮特又說道,衝著巴克點點頭。

“是啊。”漢斯說,“我也不敢。”

年底在沙克樂城,皮特的話得到了證實。“黑”伯頓,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在酒吧與一個新來的淘金者吵了起來,桑頓好心地前去勸解。巴克和往常一樣,躺在角落裏,頭枕著前爪,注視著主人的一舉一動。伯頓十分討厭桑頓的勸解,肩膀一聳,就順手一拳打在桑頓的肩膀上。桑頓毫無準備,向前栽去,幸虧抓住櫃台,才沒趴下。

就在此時,圍觀者聽到一聲既不像狗叫,又不像怒吼,可以稱為咆哮的聲音,緊接著巴克騰空而起,直奔伯頓的咽喉,求生的本能使伯頓伸手去擋,總算及時救了自己的命,但已被撲倒在地。巴克壓在他身上,狠咬他的手臂,緊接著又把利齒從他的手臂下伸向喉頭。這次,伯頓隻護住了一部分,他的喉頭被撕開了,鮮血直湧。人們衝向巴克,趕走了他。一個急救醫生給伯頓包紮流血的傷口,巴克還在附近咆哮著,走來走去,想衝進來。一陣仇恨的棍子將他打回去了。在場的人們組成仲裁委員會,判定巴克的行為,認為這隻狗有充分的理由發怒,於是巴克被放走了。自此之後,巴克名聲大振,阿拉斯加的每個營地,都知道巴克的名字。

後來,這年秋天,巴克又救了桑頓一命。當時,他們三個駕駛一艘狹長的小船,沿著福特密爾河的一段險惡河道下駛。漢斯和皮特沿岸走,用細細的馬尼拉繩,牽著船從一棵樹拴到另一棵樹,以防船順流滑下,桑頓則在船上指揮岸上的兩個人。巴克也在岸上,雙眼緊緊盯著主人,充滿焦慮,和船平行地走著。

船駛入一個地勢最為險峻的地方,一塊礁石突出地在河流中央立著。漢斯解開纜繩,抓住繩子快速跑過去,等小船繞開礁石後,再拴在樹上。船漂過礁石,飛快地順流而下,就如水車的轉輪一樣。漢斯拉緊繩子,想拉住小船,讓船停下來。但是拉得太急,用力過猛。船猛地一擺,底朝天撞在岸上。桑頓被甩出老遠,落入最危險的激流之中,那裏水深浪急,水性再好的人,也無能為力。

幾乎同時,巴克飛身跳入水中。他遊了三百來米,在一個急速的漩渦中追上了桑頓。桑頓就勢抓住了他的尾巴。巴克使勁遊向岸邊。可水流太急了,根本無法靠近岸邊,反而被向下的急流往下衝去。不遠處,水勢洶湧,發出駭人的響聲,震耳欲聾。水中心聳出一個個巨齒般的礁石,河水撞在上麵,飛濺起千百根水柱。桑頓知道,從這種地方遊到岸邊,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水流衝著桑頓猛地撞在一塊礁石上,接著又被強大的水流重重地衝摔在另一塊礁石上。桑頓的兩眼直冒金星。此時,他兩手抓住光滑的礁石,放開巴克,奮力高喊:“走吧,巴克,快走!”喊聲高過了濤濤的水聲。

巴克身不由己地被水流衝向下遊。他拚命回遊,卻怎麼也遊不回來。聽到桑頓的喊聲,他探起身子,抬起頭,仿佛要看主人最後一眼,隨即順從地遊向岸邊。他用力遊,與水搏鬥著,直到耗盡全身的力氣,就要被水衝走的一刻,漢斯和皮特把他拉上了岸。

他們十分清楚,在如此的激流中,一個人抓住光滑的礁石,是堅持不了幾分鍾的,情況萬分緊急。他們奮力向上遊跑去,跑到桑頓所在的上遊,把先前拉船的繩子綁在巴克的脖子和肩膀上,仔細檢查繩子不要勒住了脖子或絆在腳下,不要妨礙巴克呼吸和遊水,然後把他送入激流。巴克勇敢地向前遊去,可是遊得不直,無法到達河心。當他發現這個錯誤時,為時已晚。他遊到與桑頓平行的位置,隻差那麼一點距離,可怎麼也遊不過去,隻好讓水流衝下去。

漢斯忙拽住繩子,就好像要拉住一條船,緊緊拉住了巴克。繩子緊緊纏在身上,巴克無法掙脫,嗆了幾口水,沉下水麵。等被拖上岸後,已淹得半死。漢斯和皮特連忙撲到他身上,反複擠壓,才將他腹中的水倒出來。巴克搖搖晃晃起身,隨即又跌倒在地。隱約中傳來桑頓的呼聲,聽不清說的是什麼。漢斯和皮特一聲不吭,他們知道桑頓此時的情況已萬分危急。主人的聲音仿佛電流一般,擊在巴克身上,他跳起來,沿著堤岸往上跑,一直到剛才下水的那個地方。

他們又把繩子套在他身上,把他放下水。他向前遊去,筆直地遊向河心。錯一次,絕不能再錯過第二次了。漢斯均勻地不間斷地放鬆繩子,皮特留心不讓繩子纏在一起。巴克一直向前遊去,直到與桑頓成一直線。然後轉身急速遊向桑頓,仿佛一輛急駛的列車。桑頓看到巴克越來越近,帶著水流,飛魚一般遊過來。在相近的一刹那,桑頓伸出雙手抱住巴克毛茸茸的脖子。漢斯立刻拚命地往樹幹上繞繩子,巴克和桑頓一起被拖下水麵。繩子緊勒脖子,憋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們兩個糾纏一在起,時而桑頓在上,時而巴克在上,被繩子拖著,坑坑窪窪的河底,一會兒碰到巨石,一會兒撞著水中的沉木,終於被拖到了岸上。

漢斯和皮特把桑頓放在一根圓木上,肚皮朝下,使勁地前後推壓,桑頓半天後才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巴克。此時巴克躺在地上已奄奄一息。尼格守在他身旁,不停地叫喚,司科特舔著他濕漉漉的臉和緊閉的雙眼。桑頓自己遍體鱗傷,但他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巴克身邊,仔細檢查巴克的身體,最後發現巴克斷了三根肋骨。

“就這麼定了,”他說,“先住在這兒。”於是他們在此住下了,一直等到巴克的肋骨長好,可以出行,才動身趕路。

那年冬天,巴克又在道森為桑頓立了一大功。也許這次沒有上回那麼有英雄氣概,卻又使他在阿拉斯加的名聲,大大提高了好幾倍。而這次使桑頓他們大為興奮,因為他們由此得到了急需的資金。這筆錢使他們到達了向往以久的淘金者未曾涉足的東部地區。這件事是由艾多拉多酒店裏的一次談話引起的。當時人們都在吹噓自己的愛犬。巴克因為不凡的過去,成為人們談話時攻擊的目標。桑頓堅決為巴克辯護。這樣過了半個小時,有一個人說他的狗可以拉動五百磅的雪橇,又一個人說他的狗可以拉六百磅,很快又有人說他的狗可以拉七百磅。

“呸,”桑頓說,“巴克可以拉一千磅,你們的狗能嗎。”

“能拉動它,還是拖著走一百米遠?”馬泰森問,他就是那個能吹自己的狗能拉七百磅的波南澤的淘金大王。

“不隻是拖動,他當然能拖著走一百米。”桑頓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