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鑽石失竊 (22)
我們知道什麼?我們隻知道禮拜四上午月亮寶石丟了,隻知道她很緊張、激動,到現在都還沒恢複。你現在是想否認客觀的看問題?那好吧——別打斷我。她現在處在這樣一種狀態中,我們怎麼能指望她像平時那樣對待周圍的人呢?像這樣爭論能有什麼結果?隻會變成主觀地看問題。我看你是不敢反駁主觀的看法。那麼好吧——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老天爺!當然是客、主觀的看法嘍!雷切兒,確切地說,已不是雷切兒了,而是另一個人。我會在意被另一個人冷酷地對待嗎?你太沒頭腦,貝特裏奇;可是你卻不能說我沒有頭腦。那麼事情會怎麼結束?盡管你有很深的英國人的保守和偏見,這事還是會以我的美滿幸福和舒暢而結束。雪利酒在哪兒?”
這會兒我都鬧不清,我的頭是自己的,還是弗蘭克林先生的。在這種狀況下,我隻有做看來是客觀的三件事:一是端來弗蘭克林先生的雪利酒;二是回自己的房間;三是用一大袋煙來安慰自己。
別以為我這麼輕易地就擺脫了弗蘭克林先生。他從起居室出來又進了大廳,然後又轉到隔壁的屋子裏。聞到我吸板煙的味道,他立刻想起他隻是為了雷切兒小姐才戒了煙。眨眼工夫,他就拿著一盒雪茄跑了進來,令人驚訝地以他法國式的機智和靈敏,就這一古老的話題發表高論。“借個火,貝特裏奇。你能想象得到嗎,我抽了這麼長時間的煙,卻沒發現這一套和對付女人是一回事。仔細聽著,我兩句話就能證明這一點。當你拿起一支雪茄,試了一試,不滿意,你會怎麼做?你會把它扔了,再試一支。這是同樣的道理!你選中一個女人,試一試,她傷了你的心。傻瓜!吸取你抽雪茄得到的經驗,拋棄她,再試一個!”
我不讚成地搖了搖頭。他說的太聰明了,我得承認,但與我的經驗完全不符。“貝特裏奇太太在世的時候,”我說道,“我常常想試試您那辦法,弗蘭克林先生。可是一旦你選了一支,法律就隻允許你抽自己的煙。”說完我擠了一下眼。弗蘭克林先生大笑起來。我們高興得像蟋蟀一樣,一直到他的另一層性格出現為止。我們就這樣消磨著時光,等著弗利辛霍的消息傳回來。
馬車比我預料的早回來半個多小時。夫人決定暫時住在她妹妹家裏。車夫帶回來兩封信,一封是給弗蘭克林先生的,一封是給我的。
弗蘭克林先生的信我讓人送到書房——他又躲到那兒去了。我在自己屋裏讀給我的信。我一拆開信封,裏頭掉出一張支票。不用看信我就知道,夫人已決定不要克夫探長調查月亮寶石了。
我派人去花園通知說,我要馬上跟探長說話。他滿腦子裝著園丁和玫瑰花走了過來,還說貝基比先生的頑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請他別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扯到我們的談話中來,並請他集中精力注意一件嚴重的事情。聽我這一說,他才注意到我手上的信。“啊哈!”他陰鬱地說道,“你收到夫人的信了。需要我做什麼嗎,貝特裏奇先生?”
“你自己看吧,探長。”我特別把下麵的內容讀給了他聽:
“我的好迦百裏爾——請轉告探長,說我遵約把羅珊娜的事說了。結果範林達小姐鄭重聲明,自從羅珊娜頭一天進我們公館以來,就從沒私下跟她說過一句話。鑽石不見的那天晚上,她們根本沒見過麵;而且在那之後,從禮拜四早上家裏嚷嚷開了起,一直到這個禮拜六下午範林達小姐離開時止,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來往。突然對我女兒說了羅珊娜的死訊還有這些話之後,得到的回答就這麼多。”
讀到這裏,我抬起頭來問探長怎麼想?
“我要是說出我的看法,隻會讓你生氣,”探長回答說。“繼續念吧,貝特裏奇先生,”他很誇張的擺出不想說的樣子,說道,“繼續念吧。”
我想起這個人對園丁的頑固毫不客氣地指責,我的舌頭就想“繼續”說點別的,而不是夫人信上的話。然而,這一次我的道德觀很牢固。我隻是照著夫人的信讀了下去:
“按警官認為最有效的方式對範林達小姐說完羅珊娜的事之後,我又用自以為能打動她心的方式跟她談了談。在我女兒離開家之前兩個完全不同的場合,我曾私下警告過她,說她正在引起人家對她產生不堪設想的懷疑。我現在告訴她,我的擔心已成為了現實。“她的回答一清二楚。第一,她不欠任何人的錢。第二,自從禮拜三晚上她把它放進她的櫥櫃裏以後,鑽石就再也沒在她的手裏,現在也不在。
“她不肯再對我說別的。問她能不能說說鑽石失蹤的事,她死也不開口。我請她為了我說出來,她含淚拒絕了。‘總有一天您會明白,我為什麼不怕受懷疑,為什麼對您也不說。我做了不少能叫母親同情我的事——但決沒做下使母親丟臉的事。’這是我女兒的原話。
“在我和警官談過之後,我想,盡管他是個陌生人,他也應該和你一樣了解範林達小姐說的話。把信讀給他聽,並把支票交到他手裏。在辭退他之際,我隻想說,我相信他的誠意和智慧;但是我更加堅信,他是給這些情況迷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