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留意,切莫讓晦氣籠身哪。”術士的話好像不容置疑。
“我家需要繳納的官稅從來都不敢拖延過,早就全額交完;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和人爭高競低過,也不和任何人有口角矛盾,我家境並不太好,又有什麼浮財可破?我本分為人,官府的處罰怎麼會找我呢?”田家苗眼裏閃著光,臉上充滿著自信。
鳥兒在樹上聽見了,及時地應和著田家苗的話。
“天機不可泄露,我隻說到此為止。記住,三天之內,你還是防備為好。”術士說完,飄然而去。
留下呆呆坐著的田家苗。
回家以後,田家苗語氣輕鬆地向妻子講了自己遭遇術士的事兒,和術士的勸告。
妻子很是緊張。反複叮嚀田家苗:“術士和咱無怨無仇的,他犯不著欺騙咱們,更沒有嚇唬咱們的理由。他的話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田家苗輕輕點點妻子的鼻子,笑了笑。
第二天,田家苗接受了妻子的建議,不再到田裏勞作,也不和人接觸、議論(其實這些事兒他以前都極少做),以防止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將近中午的時候,牛犢餓了,“哞哞”直叫。田家苗習慣性地解開牛犢的韁繩,要把它牽到村邊有草的地方。
“他爹,你別去!”妻子慌忙攔他。
“怎麼啦?”田家苗笑著看妻子。
“你忘了那人的話了?”
“沒忘。我不會和人爭吵的,我隻放牛。很快就回來。”
妻子相信自己的丈夫,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看好牛犢,別讓它踩壞人家的莊稼!”妻子追出來,叮囑田家苗。
“放心,不會的!我隻讓它在路邊吃草!”田家苗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草很豐肥,牛很快就沉浸於享受青草的快樂之中了。
我倒要看看,究竟能有什麼禍事兒能攤上我!田家苗甚至有些挑釁地想。
田家苗心情舒暢,悠閑至極,用欣賞的眼光看著他的牛兒,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天藍地闊,風細如指,他的眼前呈現出了一幅名叫“童年”的畫。
甜美的回憶是短暫的,思想的腳步是輕盈的,無聲無息的。就連牛犢闖了禍他也不知道。
一匹異常健碩的驛馬,四蹄生風地由遠而近,馬蹄踩在鬆軟的官道上,竟然聽不到任何聲音,許是田家苗太投入於童年的回憶中了吧!
牛犢的哞哞聲,馬的慘叫聲。田家苗驀地抬起頭——他驚呆了!
健碩的驛馬早已倒在官道上,痛苦地死去了。馬的身旁,一個滿麵灰塵的差役落魄地癱坐著,塵土滿身,驚魂未定,幸虧未被馬壓著。
馬不遠處,自己家的牛犢餘怒未息,鼻息粗重,哞哞叫著,躍躍欲搏。
田家苗驀然想起一種說法來。
楚地牛販很多,常常日夜兼程地趕路,為了省下路費,他們往往不住客棧,隻在外麵露宿。楚地偶爾有老虎出沒,威脅人的生命。但販牛人不怕,因為他們販賣的水牛就是最好的保鏢:水牛性情馴良,卻喜歡與虎鬥,見到老虎就難以掩飾興奮,把與老虎搏鬥當作快事,老虎也見到水牛就避之惟恐不及。
於是,販牛客之間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遇見馬遠遠地飛馳而來,就急忙趕著牛躲避,因為水牛往往會將馬誤認為是虎,就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與之爭鬥,而馬不是老虎,鬥不過水牛,常有死傷之事發生,鬧出糾紛。
小牛犢一定是把驛馬當成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