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貝說:“這個人叫黃緒,有他一個。”薛觀在本子上寫下黃緒的名字。接著石貝和薛觀把整個牢房裏關押的所有人都查了一個遍,其中幾乎所有人都是石貝認識或者見過的,石貝對這些人也是了解的,所以石貝隻點了西京十六士裏的人,貝生,魯固,衛衡,黃緒,陳度,沙英,莊貴,齊峰,項福,季慮,王禪,潘企,祝光,花藝還有龍大奎的名字,薛觀也就把他們的名字寫在的本子上了。
花藝問:“我們能走了嗎?”
薛觀說:“不行,等我們複命之後你們才能出獄。就先等著吧。與就一天的事。”
薛觀看著本子上的人名,“這些個人就是你打算帶走的?沒有其他人了?”
那些被關在牢房裏的人一個個都在招呼,這個說我能行,那個說我可以,牢頭用刀敲著牢房的木柱子,“都老實點,再不老實我給他二十鞭子。”被牢頭恫嚇之後,這些曾經的官員都像是被教訓的小孩子,閉口不言了。
石貝說:“看他們也可憐,我就再挑一個好了。”
這時候石貝右邊的牢房裏,一個人從茅草堆裏爬出來,抱著柱子看著石貝,“大人,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石貝低頭看著他,在些官員中最是邋遢的就是他。頭發散開著,胡子髒著,衣服破破爛爛,渾身臭氣,石貝問牢頭:“這是誰啊?”
牢頭看看他,又看看這間牢房的牌號,說:“他啊,候補的黃門侍郎,高圖。這個人牙尖嘴利,也特別貪財,就因為給劉當辦事把剩下的銀兩貪墨了,沒有還給劉當,就被揪出來判了監禁。在我這裏已經一年了,半個探視他的人也沒來過。聽我的手下說,他為了多吃一口飯,連褲襠也鑽過。”
石貝失笑,說:“那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能力幫我編書啊?”高圖抬頭看著石貝,說:“我雖然隻是個不入流的小官,但是我從小讀書,對各家的典籍都了然於胸。”石貝說:“好啊,那你就把《尚書》被給我聽聽。”高圖欣喜若狂,“大人,你想聽那一段。”石貝說:“《禹貢》。”
高圖朗朗上口:“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高圖一口氣背了一半,石貝說:“好了,我不想聽《尚書》了。你背背《詩經》,就那篇《黍離》”
高圖朗朗上口:“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石貝又一次打斷他,“如果我要你殺一個人,你會去殺了誰。”高圖說:“殺了你,古語有雲,製人不受製於人。”石貝笑了,“那如果我要你去送死,你會去嗎。”高圖說:“不會,人死不能複生。”石貝又問:“如果我要沒收你的所有家產,你會如何。”高圖說:“主動上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石貝笑了,對薛觀說:“還有他一個。就這些了。剩下的我就不要了。”
高圖聽說石貝要自己了,不停的磕頭道謝。斜對麵的龍大奎鄙夷的說:“呸,下賤奴才。”
薛觀寫下了高圖的名字之後,就小聲問:“石貝啊,這裏有一百多人,我還以為你都要了,沒想到你隻要走了十七個人。要不你再挑幾個?”石貝注視著薛觀笑了,搖著扇子,“不用了,他們的命我自然有辦法解救。我們回去複命了。”薛觀不明所以,就跟著石貝走了。剩下一個牢頭在後麵張望他們的身影,總算鬆了一口氣。
回到議政殿,李從正和袁玄在偏殿商量冊封大典的事,聽到太監唱名,石貝和薛觀回來了。李從就宣他們進來。薛觀和石貝下跪行禮,向李從彙報事情已經辦妥。將石貝所挑選的人的名單呈上去了。李從看過之後,說:“隻有這幾個,也罷。少就少了。還有什麼事啊?”
石貝說:“啟稟陛下,臣以為那些被關押的前朝官員,就這麼將他們全部處死,未免有些不妥。何況他們就這樣死了,對陛下的名聲是十分的不利啊。”
就在石貝身邊的薛觀的偷眼看了石貝一眼,李從身邊的袁玄皺緊了眉頭。李從問:“那你以為朕應該怎麼辦啊?”
石貝說:“臣先前向陛下進言,留下天浪苑作為後世子孫的教訓,現在不如將他們放出來,讓他們在西京的街頭托缽行乞,讓他們也體會一下民生疾苦。這樣既可以打壓他們的傲氣,又可以得一個體恤黎民的好名聲。”
李從斜著嘴笑:“做乞丐?虧你也能想出這麼損的主意。好,朕準奏。你就去吧,朕這裏馬上就下旨。”
石貝和薛觀走出議政殿,薛觀向石貝作揖,“先生果然是人才。”石貝說:“我是人才?真正的人才是能救國的,而我隻能救人啊。”薛觀說:“昨天陛下就下旨保護天浪苑,留下它做後世子孫的榜樣,今天就又要下旨放人。你還不是人才?你懂的真多。”石貝搖著淨麵紙扇,說:“可惜啊,隻有我懂還不夠,有些懂的人裝作不懂,應該懂的人不願意懂,不懂的人卻一知半解,知道這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