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調兵馬皇帝選統帥(1 / 3)

話說石貝和李釗提親之後,聘禮也下了,日子也定在了放榜之後的一個吉日。婚禮的籌備也有條不紊,當然,唯一的變數也就是陳紹能否高中了。

科舉是朝廷選拔人才的大事,很是忙了一陣,終於到了放榜的日子,石芸一大早就趕過去看放榜,可誰知連那條街都進不去,人山人海的都是應屆考生。眼看著是擠不進去了,石芸隻好敗興而歸。

回到家裏,看著一家上下都在為婚事而籌備,剛剛為石鬆量過尺寸的裁縫被和和氣氣的送出門外。而石芸卻隻能掃興而歸。

石貝正站在院子裏查看菜單,那是為這兩樁一起辦的婚事而準備的。石貝聚精會神的逐條查看。

石芸驚奇的走上前,“父王,你怎麼站在這裏啊?”

石貝目不轉睛的看著菜單,說:“哼,我不在這裏還能在何處?為了你們的婚事,你母親已經準備了好多東西,堆滿了後院,書房和大堂。還有家丁,侍女和管家都忙的停不下腳,現在能有這個地方落腳已經很不錯了。”

“稍後我查看這菜單無誤之後,還有幾丈紅綢要布置,你母親一會兒一個主意人手不夠了,我也要加入其中。你倒是很悠閑。”

石芸問:“那哥哥呢?他就不幫個忙嗎?”石貝合上了菜單,說:“他正在背誦婚禮的所有禮儀,已經一個時辰了還沒背下來。”石芸好奇的問:“父王和母妃的婚禮也是這般折騰嗎?”

石貝衝著女兒微微一笑,“那時我們很窮,哪裏有這麼多的閑錢和人手折騰這些。現在不同了,貴為皇叔,又是親王,不講究這些禮節也對不起來參加婚禮的人啊。你也去背那些婚禮的禮節吧。一百多條,虧你母親如數家珍的列出來。”

石芸低著頭,酸溜溜的說:“放榜了卻什麼也看不見,想回家裏來,也不讓人清靜。他要是考不上的話背下一千條也是白費。”

石貝雖然已經向石躔說了辭官一事,但石躔並沒有答應,所以石貝依然是朝廷的主政大臣,今年的科舉自然是比任何人都預先知道結果。石貝不想女兒繼續擔心,所以悄悄在女兒耳邊說:“你放心,你的寶貝情郎高中了。”

“什麼?”石芸追問道:“父王,他真的中舉了?”

石貝點點頭,“是啊,他不僅中了。還是三甲呢。”石芸心花怒放的繼續問:“三甲第幾?”石貝說:“狀元!”

石芸興奮的溢於言表,抱著石貝尖叫:“太好了!謝謝父王!”

石貝說:“是他自己考中的,又不是我幫他作弊。去找你哥哥,一百多條夠你們受的。”

看著女兒高興的蹦蹦跳跳的樣子,石貝居然有一種老懷安慰的感觸。

邁步進大堂,楊愫剛剛指揮一眾家丁將紅綢處理妥當,石貝看了一眼,說:“菜單我已經查看過了,沒有問題。還有什麼吩咐嗎,大人。”

家丁們識趣的抱著紅綢離開了。

楊愫臉上紅了一陣,“又取笑我。那小子中了?”石貝點頭,楊愫又問是不是三甲,石貝再點頭。楊愫欣慰的說:“這樣我就放心了。還是你聰明,一次就辦完了。不然再來一次非要了你我的老命不可。”

石貝牽起楊愫的手,“一天沒睡了,也該歇歇了。”

楊愫搖頭,“我睡不著,一想到香兒嫁人就要去別人家裏了,我就是再困再累也睡不下。總想找支筆來寫點什麼,不把心裏的塊壘抒發出來就是放不下。”

石貝翻開菜單,在扉頁上題著一串小字,“我看到了,也不用在這菜單上寫啊。廚子看見了又有新的話題可以傳了。”

楊愫低頭一看,那正是她天亮時睡不著寫的詞:

蝶戀花 蒲公英

小小黃花籽皆輕,支支纖細,綿柳傘蓬鬆。人道風起飛柳絮,根根輕盈吹起風。

朵朵傘開如飛星,離別盛族,散落滿蒼零。倩影離去終不回,隻餘下魂牽夢縈。

楊愫說:“我這也是閑來無人時才寫的嗎?你不想讓人傳出去就遮蓋一下了。”

石貝搖頭歎氣,“這就叫文人相輕啊。你好好歇歇,我來操持就行了。”石貝撕掉了菜單轉身出去了。楊愫問要不要再寫一份菜單,石貝說:“我也是高中過三甲的才子,一份菜單都背不下來嗎?順便也可以看看那些廚子是不是準備齊全了。”

楊愫淡淡然的注視這石貝的身影,“心還沒老。”

剛剛結束了科舉,狀元、榜眼和探花剛剛跨馬遊街,石躔也即將舉行親政大典,正當所有臣工都為這兩件事而欣喜的同時,石貝的兒女在同一日大婚的消息又讓這些大臣驚喜不已。因為石貝請辭的消息已經從宮裏傳了出來,這可是石躔登基以來除了親政之外最令人驚異的消息。

而這場婚禮就是探聽這個消息最好的時機。如果石貝真的辭官了,那朝政的走向就成了最大的疑問,穩穩當當十二年的朝廷,乃至於朝野上下也會為此激起大浪。

而這時陳紹的家裏也快被來拜訪的人踢破門檻了,當初陳家家道中落的時候,親戚鄰裏都少了往來,隻有幾個老街坊時不時的接濟一下。而如今有不少人想破頭的拉近關係。陳紹這些年對家裏的生意全不上心,但最基本的人情冷暖還是清楚的。最終實在疲於應付,又不能閉門謝客,無奈隻能躲到城外去找清靜了。

陳紹剛剛到了城外十裏亭,就看到一個中年人在十裏亭外徘徊,一旁還有幾個隨從,一輛馬車。於是上前問候。那中年人一回頭,陳紹驚訝不已:“侯爺?”

這人正是良侯石柯。雖然隻在議政殿上被石躔欽點為狀元時見過一麵,但陳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侯爺為何在這裏啊?”

石柯捋這胡須,說:“城裏人聲鼎沸,雖然好,但是太喧鬧了。正在想該給我那個侄子、侄女送什麼結婚禮物,這新郎官就來了。怎麼,你也是躲人來的?”

陳紹歎氣:“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我也是無能為力,卻不想在這裏見到侯爺,也算是緣分了。”

“哈哈!”石柯拍拍陳紹的肩膀,說:“你呀,之前就是個書生,勉強算是個經營不善的商人。這王府的聘禮,我聽說我二哥已經免掉了,你可是白撿了一個皇家的郡主啊!如今又是皇帝欽點的狀元,可是比我二哥當年還要風光。”

陳紹笑道:“風光到城外了。”石柯一聽又是哈哈大笑,陳紹也笑了,兩個人一道進了十裏亭。

石柯的隨從車上取來了酒菜,石柯說:“本來打算在這裏小酌幾杯的,既然你來了,我們一起來幾杯?”

“陳紹當然願意。”

石柯和陳紹你來我往喝了十幾杯後,兩人已經微醉了,石柯說起過去他們一同起兵反抗暴政的事。陳紹感慨道:“世道如此,人心不古也是沒得奈何。我當年沒考上的時候一個樣,如今一朝高中狀元,居然是趨之若鶩,人世無常,感慨良多啊。”

石柯說:“吃得苦,嚐過甜,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今已經是狀元了,等吏部的任命下來,就要外放三年,做得好就能回朝廷高官厚祿。做得不好,恐怕就隻能做一輩子外官了。這也是人生無常啊。”

陳紹說:“過去隻想著出人頭地,現在有了這一番感慨,也知道做官不易,能做一個有政績官聲好的官就更不易了。”陳紹帶著酒意站起來,蘸著杯中酒在十裏亭的柱子上題了一首詩:

歎無常

幾來人生有征長,一紙文單衡人強。

縱使一腔文陽氣,難展羽翼用非常。

雨去雪來寒心烈,願伴桃花秋海棠。

拂風乘雪言句章,直教春來葉底黃。

默然念起為何傷,隻歎人生最無常。

剪得寒枝花空放,注定孤苦一世涼。

石柯看過這首詩後大笑一聲,“太好了,年紀輕輕既然有這樣的見識和領悟就是好的,又何必如此糾結。走,婚期不遠了,我想到送什麼賀禮了,你也準備迎親!”說著石柯拉著陳紹上車回城了。

大婚這天聰親王府燈火通明,滿朝文武幾乎全來了,石躔都派人送了賀禮來。

大操大辦了一天一夜。陳紹家裏實在不像樣子,又沒有別的府邸,就隻能在王府裏洞房。所以這來參加婚禮的人在聰親王府一直鬧到了子夜時分。

三更鼓一過,除了李釗夫婦留宿在王府,其他人坐著大大小小的車馬陸續離去,石貝和楊愫送走了所有人之後互相攙著回自己臥房。

第二天一早,楊愫洗了把臉,看著坐在榻上的石貝,“你也洗把臉了,舒服一些。”

石貝有氣無力的說:“沒事,反正也不用上朝,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麼。”楊愫說:“可是兒媳要來敬茶,你不喝一口?”石貝抹了一把臉,“我都忘了。”

大堂,喝過了茶,看著這兩對新人,石貝對李釗說:“看看,還像那一回事啊。”李釗說:“總算是辦完一樁大事了。以後就是他們自己的了。”

石鬆拍著胸口說:“嶽父放心,我石鬆絕不負青娥。”

李釗笑嗬嗬的點頭,而石貝卻搖頭:“還是不知所以。你嶽父要的是這句話嗎?”李夫人說:“王爺言重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們去吧。”

兩家人開開心心的吃過早膳後,石芸和陳紹回陳家等吏部任命去了,石鬆則和李青娥收拾新房。

大婚後的一個月,石躔在舉行了親政大殿後,第一件事就是批複了石貝的辭官書,石貝得以真正的過上清閑的日子。石芸和陳紹隔三五天就來一趟,倒像是住在王府了,石鬆和李青娥之間也是其樂融融,全家上下一派父慈子孝,合家歡樂的樣子。

就在這時,沉寂許久的朔國主梁元派人來下請帖,他老母親八十大壽,請楊愫參加壽宴。雖然這梁老夫人自從嫁給梁皓以來深居簡出,就是在兒子兵敗被囚的時候也不曾出現,反而是在梁皓和紀參先後病故後出麵了,成為這個徹朝藩國的實際掌權人物。傳言這也是梁皓和紀參商議後,定下的身後事。

可這梁皓夫婦畢竟是中年得子,老夫人對梁元雖然也幾次說教,卻收效甚微,好在這些年也算是沒有發生大事。固守北疆,按時上貢倒也安寧。隻是傳言梁元不理政務,暗中籌備謀反,南下中原,讓老夫人不放心,但沒有證據,老夫人也就沒有聲張。

這次大壽,梁元故意隻請貴婦參加,這樣既可以讓老母高高興興的過壽,自己也可以免去與朝廷大臣結交的尷尬,讓那個小皇帝起疑心。

左右樂府那點事也不重要,楊愫在兒女大婚之後也和石貝一樣辭官了。如今在家無事,也就收了請柬去渠郡黨陽了。

一到王宮,就有專門安排的侍者接待楊愫。將近入秋,北疆氣候已經開始陰冷了,細雨綿綿,楊愫不是很適應,加上自己提前趕來,壽宴安排在幾天之後,於是多要了些驅寒的吃食衣物,一個人發呆打發時間。

坐在床榻上,楊愫思考著臨走時石貝對自己說的一句話,當時石貝說:“夫人啊,何必去呢?你看看,中都城那麼多的貴婦,有幾個接受請柬的。再說,那個小子這些年暗地裏做什麼我還是知道的。你現在去實在不是時候,萬一出事我都救不了你啊。”

而當時自己說:“就算有什麼意外我也不怕,他還能將我怎麼樣?即使他謀反,我也不會白白當一個送上門的人質!”

當時自己說的理直氣壯,可是現在看看,似乎真的有些異味。真的沒幾個貴婦來參加不說,這一路上,尤其是進入朔國的地界以後,田裏的莊稼稀疏寥落,路上沒有車馬,城裏行人麵有饑色。梁元真的不是一個好君主,若是在朝廷管轄下,這樣的人早就被吏部問罪了。

路無車馬,行人饑色都不要緊,田裏沒有農民耕作,這壯丁都去哪裏了?楊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這小子,還真的想造反啊!”

一聽說楊愫來了,一直在秘密練兵的梁元來了精神,雖然聽說過這個前朝才女,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於是連夜從軍營趕了回來。

如今梁元是人到中年了,膝下也隻有一個年幼的小兒子,這些年心思全都放在南下了,對這個兒子也顧不上,反而是老母親對這個小孫子疼愛有加。

自從繼承了這個王位,梁元就開始準備南下中原,建立他梁家的天下。得知徹軍南征,中原近乎空虛,梁元就非常開心,一心準備南下中原。可梁元正要起兵,就有軍報說柔靈進犯邊關,隻好改道北上。等他驅逐了柔靈準備南下時,徹軍已經得勝,大軍凱旋了。

而且最後一次南征,天下一統,自己也是徹朝的藩國,再想南下就沒有了機會,這再一等就等了十二年。

這十二年,不僅老父親時的名臣名將一個不剩都不在了,身邊不是酒囊飯袋,就是一群阿諛奉承之徒。雖然十二年裏一直在準備南征,但是軍中無大將,朝中無能臣,也隻能一再忍耐等待機會。

現在石貝等人一個個老了或是隱退了,那個小皇帝獨自撐持局麵,眼見這是一個大好機會,等他將朝政理順了就真的永遠沒有機會了。現在二十八萬大軍已經練成,等老母親的壽辰一過,就立刻南征,時不我待啊!

梁元一身精致的盔甲,高頭大馬進了王宮。進宮後梁元立刻下令準備壽宴,然後一頭進了後宮,去見老夫人。

一腳踏進老夫人寢宮,梁元就大聲說:“母親,孩兒回來了!”

老夫人滿頭銀發,雖然垂垂老矣,卻在氣度間有一份久經滄桑的沉穩和睿智。“一身盔甲,知道你是正當年,小聲一點又如何。”

梁元揮揮手,讓侍女們回避。走到老母親身後,說:“娘,孩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北疆加上瑩水郡和雲郡才多大的地方,孩兒不屑一顧。再說現在已經是秋季了,那些遊牧的蠻族正在準備南下搶掠,孩兒當然要整頓軍務了。”

老夫人淡淡一笑:“隻要不是謀反就好。這壽宴請不來人也就算了,娘不在意這些。”

“沒人?”梁元說:“不是說楊愫來了嗎?怎麼算是沒人來了?娘又聽誰說的。”老夫人抬眼看看自己的兒子,“收起你的心吧,那楊愫已經嫁為人婦多年,兩個孩子都成婚了。你要是再不收心,就等著石貝帶著大軍來吧。”

梁元不屑的笑了一下,心說:那石貝都已經辭官,賦閑在家,他還能帶著大軍來我黨陽城?那個時候我二十八萬大軍已經入主中原了,還用看他的臉色?

不過轉念一想也對,就算是什麼樣的美女,二十幾年前或許還可以,如今四十幾歲的人了還能如何。自己居然也會對一個半老徐娘動心思,真是可笑。

“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孩兒這就去準備娘的壽宴!”

話說準備了兩天,這梁元真的上心了一次,將這壽宴準備的像模像樣。隻是來參加的人實在是少,梁元雖然始料未及,也難不住他,讓他那些狐朋狗友來充數。

壽宴這天大殿裏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桌桌佳肴美酒擺放得當,那些纏著梁元的酒囊飯袋們也都來了,頓時大殿裏人聲鼎沸。梁元出來也非常開心,就在這時楊愫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