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調兵馬皇帝選統帥(2 / 3)

隻見楊愫在一班侍女的簇擁下緩緩步入,一身得體的衣飾,既顯出雍容華貴,儀態端莊,又不張揚。梁元那些酒肉隨從立刻噤聲,所有的眼睛都牢牢的盯著楊愫,不時有各種讚歎和豔羨的聲音。有的看的入神,手裏的杯子筷子都掉了。

楊愫來到進前,對梁老夫人深深一躬,“聰親王府楊氏恭祝國太福壽安康。”

老夫人笑容滿麵的說:“這哪裏使得,你是王妃,按規矩與老朽一樣爵位,老朽如何受的大禮。看樣子真是難得的人物啊。快起來說話!”

楊愫起身入座,梁元雖然也驚豔與楊愫如此年紀還如此美貌,但一想這場合也就沒有了什麼心思。可那些酒囊飯袋就不同了,紛紛側目,一時間竟是萬眾矚目一般。

楊愫一來樂舞就停了,現在又開始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才從楊愫身上移開。繼續在筵席上推杯換盞,氣氛也重新熱起來。隻因為這是老夫人的壽宴,這些人多少有些節製,才沒有一些讓不美好的景象發生。

楊愫也看在眼裏,這些人哪一個像治國安邦的,若是一般人,結交一些酒肉朋友也就罷了,一國之君還有這麼多酒肉臣子,真是邦國悲哀。多少有些自命清高的楊愫又一次後悔,自己沒有聽石貝的話,來這裏做什麼。

好在老夫人還時不時說幾句話,吩咐給楊愫上菜斟酒,不然真的是有些無聊了。

壽宴酒過三巡,加上了老夫人真的累了,筵席就散了。這時那些酒色之徒就來勁了,紛紛借酒出言調戲楊愫,楊愫一概不理。

也有些醉了的梁元看在眼裏也不製止。楊愫不無尷尬的瞪幾眼,回去休息了。

回到寢宮的梁元回憶了一下,那個楊愫雖然是風姿綽約,但是難免冷豔了些,看幾眼也就算了。這時幾個酒肉臣子來覲見了。

“主公啊,這楊愫可是……”

梁元不耐煩的說:“是什麼是,她就是天仙也和我無關,和這些相比,這天下才是關鍵。不想著稍後起兵的事,就知道這些,你說你們還能成什麼事。”

幾個酒肉臣子立刻附和,萬死該死不離口。

梁元問:“好了。準備的如何了?”

“回主公話,這二十八萬大軍已經準備停當,隨時都可以南下。隻要主公一句話,就可以江山易主啊!”

梁元點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到時候,你們就是我的開國功臣,隻是有一點一定要做好。就是要小心柔靈借機偷襲,像上次那樣功虧一簣。所以一定要做好完全準備。為了這一天我們已經籌謀了十年,如果不能一舉成功,我們不僅會功敗垂成,更會萬劫不複。都記住了嗎?”

“謹遵主公垂詢!”於是就在這一天夜裏,朔國二十八萬大軍做好了南下中原的準備。

這幾個酒肉大臣告退之後,他們就去了楊愫在宮中的住處,紛紛趴在門外偷看,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你們說這楊愫雖然四十幾歲了,還是那麼美,會不會是狐狸精啊?”

“她就是九天玄女也沒用,等主公成功了,她還不一樣什麼都不是。”

“也就是你相信,外麵的百姓恨不得殺了我們,二十八萬大軍?那就是二十八萬草包,自從令狐武功和長孫文樂以後,哪裏還有什麼將軍,都是些連戰場也沒上過的莽夫,指望他們打仗?”

幾個人想看的沒看到也就悻悻而歸了。

就蹲在門後麵的楊愫聽到他們這麼說,心裏壓下來一塊石頭,“他們真的想……可是照他們說的,不就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明知道不能成功,還要瞞著梁元繼續下去,隻能說他們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惜犧牲萬千性命。小人見的多了,這樣的小人還是少見啊。”

思來想去,楊愫覺得該把消息傳出去,可是又一想,自己出來之前,石貝就說過,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也許根本就不需要自己這麼做。朝廷也不可能不防範著他們,一旦他打定主意開始舉兵了,自己倉促間可能根本就無法將消息傳出去。

而且,自己在這個時候來黨陽城,分明就是一個人質,貿然采取行動可能是下下策。“想不到我楊愫一直有才女之名,也曾有過許多不輸男子的籌謀預料,現在卻自投羅網。慚愧啊。”

一騎飛馬馳騁在原野上,迅速衝入一片營地,在營地的中心,是一頂巨大的帳篷,帳篷裏端坐著十幾位頭領,最上麵坐著一個年老的人,他們正邊用刀子割烤熟的羊肉吃,邊喝著奶茶。

探馬在帳篷前停下,稟報了一個讓他們無比興奮的消息,梁元大軍開拔,正在向南移動!

哈哈!那老人將刀子插在桌上,“快十年了,這些人終於動作了。就知道他忍不住,真的動手了。好,羊兒已經進入草地,狼群也該跟上。諸位說說,是再等一下,還是馬上集結人馬?”

一個頭領說:“回可汗的話,現在已經快入冬了,北邊已經遍地冰霜,如果等下去,可能不行。自從被狥狳向東驅趕,我們的生計就困難了許多,我們沒有足夠的準備過冬,正好南下劫掠一番。我主張馬上集結人馬。”

此話一出,其他頭領紛紛附和,全都主張立刻出兵。柔靈可汗當即決定,“好,既然如此,我們出兵十萬,兵分兩路,一路從東向西橫掃,一路從西向東橫掃,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渠郡。隻要得勝,掠來的財貨就足夠我們過冬了!”

“可汗萬歲!”

軍令一出,十萬鐵騎迅速集結,分成兩路,直撲渠郡而來。

消息一到,梁元和他的那些酒肉大臣有些慌了,誰想這柔靈不來則已,一來就是十萬大軍。與十萬鐵騎對陣沒有十萬大軍還真是難以應付。沒有辦法,隻好下令大軍全部調頭,北上抗敵。

可是二十幾萬大軍倉促間前後對調談何容易,等他們完成部署的時候,十萬柔靈騎兵可能已經打破關隘,直逼黨陽了。梁元隻能期望邊關守軍能爭取時間,不然就真的兵臨城下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大軍剛開始重整隊列向北進軍,兩路柔靈大軍就攻克了邊關,正在向黨陽進發。這渠郡本就是邊郡,邊關一失守就是兵臨城下了。

這個消息一到,梁元傻眼了,這二十八萬大軍就是主力,真正守城的軍隊抓賊還可以,打仗就不行了。雖然急,但是對自己的二十八萬大軍非常有信心,隻要能趕得上就自然沒事了。

上次就是一樣的情況,自己剛動兵南下,柔靈就來了,最後不一樣打跑了嗎。這樣一想梁元就不再擔心了,隻是催促大軍盡快趕到。

得到消息的老夫人驚慌失措的派人向朝廷上奏,請朝廷派兵,梁元不高興的將上奏攔下來了。事事都靠著朝廷,這樣下去早晚被朝廷吞掉。自己沒有一點威嚴和用處,還如何將這份家業守下去。有這樣一個理由,梁元就將這件事隱瞞了起來,就當從沒發生過。

轉天,果然在梁元的一再催促下,柔靈十萬精騎殺到之前,大軍趕到了。就在黨陽北郊兩軍對峙。

在城樓上,梁元和他的酒肉大臣登高望遠,看著大軍決戰柔靈。兩軍在原野上展開,一方十萬,一方二十八萬,將近四十萬大軍對峙,又是這渠郡的山地中,統兵的將軍就將大軍分為兩路,一路十五萬對敵,一路十三萬抄襲敵後。

本來這是個辦法,可開戰前一天突降大雪,偷襲的那一路大軍被風雪所阻,就耽誤了第二天開戰。等雙方大戰了一天之後才趕到預定地點,再想偷襲也就沒戲了。這一路十三萬人馬隻能悻悻而歸。

回來才知道,這一戰梁元的大軍死傷了幾萬人,而柔靈隻有一萬多人的死傷。

看到這樣的戰報梁元張著嘴驚愕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話,“好在沒死光啊。下令,全部兵馬深溝高壘,拱衛黨陽立刻飛報中都,請朝廷大軍來!”

那些酒肉大臣暗中譏笑,不讓上奏的是你,立刻上報的也是你。笑歸笑,眼下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陷進來了,趕緊辦事也是個出路。

深溝高壘之後雖然阻擋了柔靈大軍,可是可汗一看這邊打不過去,就派人去找繞道的路。

同時將五萬尚未成軍的,十五六歲的少年調來,接替大軍的位置與梁元的大軍繼續對峙,幾個心腹將領也留下指揮作戰,以及幾千騎兵和一批老幼婦孺一同留守。自己和其他頭領率領大軍繞道。

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隆冬十一月了,十幾萬柔靈大軍也沒有糧草軍需,尚未進入黨陽就開始了打草穀,四處搶掠補充補給。漫天大雪中逃難的百姓將官道都堵住了。

覺得自己攤上了大禍,不由得想起當年在大牢裏,等著別人給自己的小命做主的時候。現在自己的小命也是一樣得由別人做主,無論朝廷大軍來與不來,自己的家業難保不會就此完了。

打贏了也是慘勝,朝廷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兼並了自己,打輸了一幹二淨就更是家破人亡。

而在中都,朝廷立刻興奮起來,削藩的機會來了。李增在議政殿擊鼓請駕。

石躔特例朝會上,朝臣一致認為是天賜良機。但王郃和沈單認為不能操之過急,不然柔靈會就此而去,梁元也不會和柔靈同歸於盡。緊要的問題在於讓他們繼續對峙,而且讓他們當中的一個失去與朝廷對抗的能力。一個倒下去,另一個也就不難對付了。

石躔讚同了王郃和沈單的主張,吩咐尚付和潘企分別領兵將朔國所轄封地的雲郡和瑩水郡占領,隨後由李增分派官吏接管兩個郡。這兩個郡鍥入中原腹地,又是朔國賦稅重地,一旦被朝廷收回,結果不言而喻了。

石躔同時吩咐太尉府、兵部、戶部和各路將軍所轄的軍營做好準備,一旦戰事擴大,就要出兵幹預,

剛剛聽到朝廷大軍開拔的消息,梁元很是高興了一陣,當聽說尚付和潘企率軍將自己的兩個郡占了,緊隨其後的朝廷官吏將這兩個郡縣完全接管,現在如今這兩個郡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幾乎是在同時,石躔的詔書也發下來了,聲稱梁元督戰不力,敗給了柔靈,有辱國體,作為懲罰要削藩,將這兩個郡收歸朝廷管轄。

梁元急火攻心之下牙疼的厲害,一口氣拔了兩顆壞牙,臉都腫的左右不一樣大了。可除了牙疼上火卻是一籌莫展。

除了朝廷背後捅刀之外,還有眼前的問題。十萬柔靈主力不知所蹤,連這些半小不大的少年兵也無可奈何。幾天了,二十萬大軍居然對那幾萬柔靈的少年兵無計可施,還讓人家一把火燒了半座軍營,差點把軍糧都賠進去了。

將軍們都不敢出戰了,梁家幾代人鎮守邊關,手握兵權,何時有過如此窩囊的戰績。梁元生氣歸生氣,又不能將這些將軍都換掉,同時也無人可換,除了牙疼也無處發泄了。

“梁元愧對列祖列宗啊!”梁元捂著腮無助的哼著。

“小人有一計,或許可行!”一個酒肉大臣來進言。

梁元問:“什麼計策啊?”

“求楊愫寫一封書信,送去中都,隻要石貝肯出山,這困局不就解開了嗎?”

梁元哈哈一笑,“我說,你除了這種主意還知道什麼。那楊愫自從到這裏就沒有給中都遞送過半點音信。她要是真的害怕早就送信出去了。石貝何許人,他會不知道自己這個結發妻子什麼脾氣?我們就是送信到他的王府,他也不會相信的!”

“嘿嘿!主公你還真是糊塗一時啊。石貝固然知道楊愫不會寫信,但是這兵荒馬亂的,石貝就真的不擔心?即使他真的不擔心,他那個兒子就不擔心自己母親嗎?即使石貝還是不出山,那些石貝的親信門生也會來獻媚的啊。”

梁元再一想,點頭說:“都是這牙疼鬧的。行了,你們就去求她寫一封書信吧。”

“大事不好了!”一個渾身汙泥的小兵跟著一個梁元的親信跑進來,兩人噗通一跪,“主公禍事了!”

梁元問:“又怎麼了?”

“回主公的話,那柔靈十萬精銳找路包抄了我們大軍的退路,正麵的那些少年兵也殺了過來。大軍……大軍……”

梁元站起來:“大軍怎麼了!快說!”

“死傷慘重啊!城郊到處都是我軍將士的屍體,大軍拚死一戰才殺出重圍,現在就在北門外五裏,隻剩下十幾萬人了!”說著小兵和那個進來的親信哭了起來。

梁元捂著臉,一股心火頂上來,一道血線從嘴裏射了出來,緊接著半個腦袋都疼的麻了,瑟瑟發抖,“快帶我去見楊愫!不求來她的書信,誰也別想睡覺!”

梁元也顧不上牙了,帶著一幫人徑直去了安排給楊愫的住處,誰想老夫人也在那裏,正老淚縱橫向楊愫哭訴什麼。而楊愫站在一旁麵色凝重的聽著。

梁元連忙進去,“娘!你在這裏幹什麼啊?”跟著梁元來的大臣紛紛站在外麵觀望。

楊愫微微躬身,“老夫人求我送信到中都,請朝廷派兵退敵!”

“對對對!”梁元也湊上來,指著自己的臉,“為了這戰事我牙疼到臉都腫了,看在我也是為了朝廷禦敵的份上,你就寫一封書信吧。”

楊愫淡淡的說:“你是朝廷冊封的藩王,上奏朝廷不是更好?”

梁元說:“朝廷出兵卻不來抗敵,反而奪我封地,我就是上奏又能如何?實在不行我打開大路,讓柔靈南下算了!”

老夫人掩麵而泣:“你這孩子呀!你如果好好治國,操練兵馬,能因為戰敗被朝廷問罪嗎?現如今朝廷一定有心削藩,正等著你繼續犯錯,你如果再不思悔改認真禦敵,朝廷就不隻是奪你的封地那麼簡單了!”

梁元不耐煩的說:“就算是那樣,朝廷依然有求於我,沒有我擋著,恐怕柔靈已經打到中都了!”

楊愫搖頭歎氣,“你居然如此看不清大勢,朝廷根本就不需要你了,你卻渾然不知。”

梁元怒不可遏的質問:“什麼叫不需要我了?你倒是說清楚!”

楊愫不卑不亢的說:“當初朝廷之所以列土封王,優待你們父子,是因為有約在先,先入中都為王,而且戰事尚未結束,不能多方樹敵。一統天下之後朝廷力量不足,需要你們鎮守北疆。現在朝廷經過十二年的休養,已經恢複了幾分生氣,而你所謂的二十八萬大軍卻不堪一擊。別的不說,你都守不住北疆,朝廷還需要你嗎?”

梁元啞口無言的瞪著楊愫,“你、你說什麼?”

楊愫繼續說:“而且你養了近三十萬大軍,加上各地城池和關隘的守軍,不下四十萬軍隊。以朝廷的財力,供養的軍隊也不過四十萬,你區區幾個郡的土地就養了四十萬人馬,田裏沒有人耕種,為了養兵巧立名目搜刮民財,你以為朝廷真的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

梁元呆若木雞,門外那些酒肉大臣麵麵相覷。

老夫人搖頭歎息,“朝廷本來就有打算削藩,現在你不僅打了敗仗,還真的想謀反,恐怕梁家是到此為止了!”說完老夫人頭一歪便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