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逝死後,羽漸把羽潁帶到了雨澤茶莊,其實羽漸第一次來到南國時,便買下了這個與雲延茶莊一樣享譽南國的大茶莊,隻是他一直沒有向誰提起罷了。
羽漸來到後,便精心地料理起茶莊的事務來,隻字不提回北國的事,羽潁太喜歡這裏了,見羽漸不說,她當然就更不會提了。他們就在這個南國的茶莊幸福而又平靜地生活著。轉眼便到了新年,家家戶戶忙著張燈結彩。
羽潁也在寫著春聯“戶納四海財”,羽漸在一旁看著,不敢恭維:“怎麼寫的那麼俗?”
羽潁得意地笑著:“嘿嘿,這小羽就不懂了吧,就是要俗才有煙火氣。”
羽漸不屑地笑著:“就你寫得那麼難看,我都不敢讓你貼出去了。”他奪過羽潁手中的筆:“我來寫。”
羽潁看著羽漸寫好的春聯:“小潁以前隻知道小羽會寫一手行雲流水的草書,原來小羽寫行楷也這麼漂亮啊。”
“認字嗎?念來聽聽。”羽漸輕輕把筆放下。
“死生挈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羽潁一字一頓地念道。羽漸從身後抱住羽潁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地貼在她的耳邊:“我娶你。”
淚水從羽潁的臉龐滑落,滴在了羽漸的手背上。羽漸執著她的雙手,把她拉到自己的麵前,瞬間黑下臉來:“不願意麼?”羽潁使勁地搖了搖頭:“小潁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這是真的麼?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小潁希望永遠不要睡著;如果這是一個夢,那麼小潁希望永遠不要醒來……”羽漸又好氣又好笑地為她擦幹眼淚,哄道:“真的,傻瓜,是真的。”
羽潁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抬起頭問羽漸:“對了,婚禮在什麼時候舉行?小潁是不是該去準備些什麼?”
羽漸早已習慣了她的一驚一乍,緊緊地抱著她:“不用準備了,我隻要你,就在今晚。”
羽潁這才安靜了下來,依偎在羽漸的懷裏,破涕為笑。
此夜,極盡嫵媚,羽潁穿上早已做好的嫁衣,笑靨如花,一抹紅暈,是少女固有的嬌羞,與鮮豔的綢衣相得益彰。她輕輕地點燃那對特意從北國帶來的紅燭。燭光下,羽漸一身素衣,長長的黑發用一段棕木色的緞帶鬆散地係著,臉如雕琢,眼瞼微微低垂,長而濃密的睫毛,似笑非笑,看上去有一絲慵懶。
“小羽,今天是……小羽就不能換一件有顏色的衣服麼……”羽潁扯著他的衣角撒嬌。
羽漸略帶玩味地看著她:“不樂意的話,可以不嫁啊。”
羽潁紅著臉:“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
對剪紅燭,相視而笑,且下紗幕,你儂我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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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我是影。武林盟主的隱衛。”
“我不是盟主。我隻是一個賣茶的人。”
“盟主,你該走了。”
……
記得那年的雪下得很大銷骨的夜,羽漸和羽潁躺在床上,暖暖的燭光照得人想入睡。
羽漸沒有看羽潁,“我要走了,回北國去。”他說得沒有一點起伏,因此也不容商榷。
羽潁怔住了,“小潁從來沒有想過……”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放開牽著我的手……淚水霎那盈滿了她的眼眶,她蜷縮到一個角落,用雙手抱住自己,不住顫抖。
羽漸輕輕挪過去,想要抱住她。
“不,求你了,不要抱我,我要開始習慣在沒有你的日子裏,自己抱自己……”羽潁說得弱弱的。
羽漸緊緊抱住她:“小潁,不要這樣……”
羽漸的懷抱很溫暖,溫暖得讓她不舍得離開,讓她不自覺地依偎,“小羽還會回來的,對嗎?”
她是那麼無助,那麼受傷,他實在不忍心再去傷害這個傻瓜了,他有點明白樊離的那一聲辜負了秋意一生的承諾,明知歸期無期,他還是說了:“我會回來的。”
羽潁摟著他的脖子,雙眼仿佛有星光在跳躍,是一種他讀不懂的希望,她笑得那麼溫柔:“小潁等小羽。”
可能是哭累了,很快便也睡了,嘴角是甜甜的笑,眼角是未幹的淚,那種安然究竟是為了什麼?羽漸不懂,難道就是為了我的虛無縹緲的期許嗎,為了那個遙遙無期的夢嗎?傻瓜!你怎麼能把你的幸福都寄托在這些不真實的事物上,你就不會想那麼一下我是騙你的嗎?我都騙你那麼久了,你怎麼還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