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從夢中醒轉,身體被柔軟的被褥包裹得感覺很溫暖,讓白不想睜開眼睛,但他卻一直清醒著,本王是在浴桶裏睡著了嗎?那應該是羽漸把本王抱到床上的呢。
羽漸知道白已經醒了,便一直站在旁邊用眼角看著白,隻是沒有叫醒他,白翻了一個身,想繼續睡下去,這個時候,羽漸不得不咳了兩聲,白始才睜開眼睛假裝疑惑地看著羽漸。
真是幼稚的戲法,羽漸在內心裏念著,便移開了目光,無奈地說了一句,“把衣服穿好,出來,全國的人都還在等著你呢,你還有心思在此假寐。”
白始才注意到自己在被子下的赤身,嗤鼻一笑,不顧羽漸就在眼前,便要把被子掀開,羽漸隻好把目光移到更遠的地方去,卻惹來白的嘲笑,“本王的身體昨天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現在為什麼一定要把目光轉開?”
羽漸懶得回答這樣無恥的問題,正在心裏想著幫他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便聽到白一聲嚎叫,“哇!好冷!本王的衣服呢!?”羽漸把視線剛轉過去,便看到裸體的白在冰冷的地板上跳來跳去,活脫脫的一個孩子,便覺得好笑,是啊,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不是麼?
羽漸的嘴角不覺劃出了一個久違的弧度,打趣一句,“你們這還有赤身跳舞的習俗?”
白連忙抓起在床腳的被羽漸折疊整齊的衣物,一邊穿一邊抱怨,“真是的,本王都冷成這樣了,你還在一旁說風涼話。”白的衣服一直是隨便放在床上的,還從來沒有人會幫他把衣服折疊得這麼整齊呢,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好幸福。白向羽漸望去,羽漸的微笑恰好停在臉頰上,看起來好美,白都要看呆了,過了好久,白才說了一句,“原來你也是會笑的啊。”
羽漸給了白一個眼白,慢慢地轉身,“既然你已經穿好了,那就跟我出來吧。”
剛剛穿戴整齊的白在床上坐著,他不想起來,因為走出了這個房間,他該怎麼去麵對城下的冷國人,他還沒有想好,他也不敢去想,四萬士兵在守江之中,一名也沒有留下,穿都化為了慘死的冤魂,在江旁的上空飄蕩,不得安息。
身後沒有傳來白的腳步聲,羽漸沒有回頭,隻是停了停,“如果你自己都沒有勇氣承擔,那麼別人怎麼幫你,你是王,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你都是不能倒下的一個。”
“那你會幫本王嗎?”白的眼睛裏有恐懼,因為沒有從死亡中走出過,所以還是會毀滅。
羽漸聽出了白的無助,一如一個孩子在央求,羽漸沒有回答白,隻是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白猶豫了好久,見羽漸繼續往前走,推開了那扇門,仿若再不走就會被丟在這個房裏一樣,白最後還是起身,在後麵局促不安地跟著羽漸,羽漸走得很從容,但白卻始終無法安下心來。
走上宮城,城下早已聚集了一群的冷國人,他們的臉上有恐懼,悲傷,更多的事絕望,他們之中,或是父親,或是丈夫,或是兄長,或是兒子都死在了這場戰爭中,他們曾經撐起了的家,就這樣支離破碎。可是上蒼被沒有留給這群不幸的人悲傷的時間,中原的軍隊即將要踐踏這片土地,他們之中,隻剩下婦幼老病傷殘,已經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了,等天色亮起的時候,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或將死去,或將為奴。他們不知所措,他們都在等著他們的王,都在等著他們的神來拯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羽漸看到他們在祈禱,不知是在祈求著活者的存活還是死者的安息。
看到雪子和他們的王出來了,他們就一如是在沉溺之中看到了一條救命的稻草,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他們還噙著淚水的眼睛不停地望著宮城之上的王和雪子,目光是那樣的虔誠,這讓白本來就沉重的心情變得更為沉重,一如已經掛上了鉛塊一般不停地往下墜,愧疚還有痛讓白最後還是低下了頭來,不敢去麵對這些一直信任著他,從來不曾拋棄過他的國人們。
見白一直躲在自己的身後,羽漸也不能期望白可以說些什麼安定人心的話了,便示意城下的國人安靜下來。此時拿著一碗水和一隻雪兔的蒼便出現在了白的身旁,用冷國的語言在白的耳邊呢喃一句,“別怕,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