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裏早就破敗不堪了,還有很多穿孔,但都被人為地用殘破的鋁片,或者棉布堵住了。一團火在後艙尾部燃燒著,煙就是從飛機尾部冒出去的。飛機內部的設施全部被改動了,變成了一個棲身的居所,擺放的東西不乏毛巾、梳子、書本、碗、火柴,連槍械都有好幾支。艙內掛了很多肉幹,還有野獸的皮毛,可以當做保暖的衣服。艙的內側還有一個簡易的地鋪,鋪子上堆著一床滿是汙垢的被褥,枕頭用幾件衣服代替了。
張一城樂嗬嗬地靠在火邊取暖,嘴裏還啃著一坨來曆不明的肉幹,胡亮則在翻那些堆在角落的書本,到這時候還不忘看書,讓人哭笑不得。我冷得不行了,剛才懸在半空中,肚子裏的尿都凍成塊兒了。顧不得多問,我就縮著身子,跑到火邊去烘熱身體,結果一靠近火,身上的雪就全化成了水,浸濕了全身。
“這裏真有人住?”我哆嗦地問,看著後艙著起的火。
“肯定有人住!”胡亮合上手裏的書,說道,“艙內的東西還是軟的,如果時間長了,沒人動它們,肯定變得硬邦邦的!”
“你看,這裏還有肉呢!可新鮮了!”張一城吃得很開心,“媽的,這肯定是雪豹的肉!”
我困惑不解,一邊烤幹身上的水分,一邊問:“誰會住在這麼高的地方?我在下麵聽到有人驚叫,還有光線照下來,你們爬上來都沒看見嗎?”
張一城吃完後又戴上麵罩,咧嘴道:“有你媽!飛機裏一個人都沒有。你聽到誰喊了?肯定是艙門脫落了,風灌進來才刮出響聲!還有啊,你是不是該戴眼鏡了,根本沒有人拿手電朝下晃,是艙裏的這堆火!”
我疑惑地看著機艙內,半天說不出話來,當真是看走眼,或者聽錯了嗎?可這裏分明就是一個住所,繩索的另一頭綁在飛機裏的駕駛座上,可見一直有人在這裏上上下下。最明顯的證據就是機艙內仍未熄滅的火堆,火總不可能自己點著,必須有人生起這堆火,而且是不久前燒起來的。
可以說,機艙內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救命稻草,難怪張一城急著催我們爬上來。為了這些肉幹、槍械、刀具、皮毛,真是死幾回都值得了。在別人看來,可能那些東西微不足道,但卻大大地給我們增添了走出喜馬拉雅山的希望。尤其是那些武器,能夠讓我們遇到危險時,有能力自保。
胡亮坦言,為了這些東西,值得爬上來。可機艙內肯定有人住,而且住了很久了,從艙內留下的東西就看得出來。這樣一來,問題就堆在眼前了,是誰住在這架飛機殘骸裏?他或者她為什麼要選這處地勢險峻的地方,難道不怕有一天失足摔死嗎?唯一的可能就是雪穀裏不太平,為了躲避野獸,或者其他危險的東西,這個人別無選擇地躲在了飛機殘骸裏。
那他或者她為什麼不找機會逃出雪山,非要留在喜馬拉雅山這處無人的境地裏?
胡亮靠著火堆,關了手電,聽我分析了一番,然後說:“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
“為什麼?”張一城哼了一聲,“媽的,別以為比我多認幾個字就厲害了!依我看,這裏是妖怪住的地方,要不什麼人能殺死這麼多頭雪豹!就算你有槍,都不一定能打中靈敏的豹子!”
我也覺得奇怪,難道雪山上有世外高人?可胡亮舉了舉手裏的一本書,對我們說:“答案就在裏麵,這是一本日記!”
日記?我聽到這句話,腦海裏就閃過一個畫麵——一個長毛的野人在寫字。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裏,誰有心情寫日記,你當住在紫禁城裏嗎?雪山的溫度最高也在零下,最低達到零下幾十度,墨水早就結冰了,哪裏還寫得出來?不過,胡亮不會騙人,既然那本書都在他手裏了,他又看過了,肯定不會假。
張一城雖然說話粗魯,但心思細膩,懂得胡亮不會瞎掰,於是就和我湊過去想看個究竟。胡亮靠近火堆,翻開了那本日記,讓我們仔細瀏覽。說是日記,其實是小孩子般亂塗亂畫,所有的文字和圖畫,都是用艙內燒出的黑漆火灰寫上去的。因此,我們看得很費勁,很多段落都要歪著腦袋想很久才看得出原來的字跡。
日記記載:這本日記的主人叫趙菲,出生在陝西西安市,在1910年便隨母親去了黑龍江。由於戰亂的關係,趙菲與母親失散,她也被一個老毛子帶去了俄羅斯。那個老毛子叫戈沃羅夫,他對趙菲很好,不僅教她識字,還和她結婚了。蘇聯在1922年12月成立後,戈沃羅夫就進了一個研究所,專門負責武器科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