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三省六部,原來就是分權於臣,集權於君啊。”南宮業聽了劉丹的三省六部製,頗為感興趣“照丞相這麼一個改製之法,豈不是丞相自己的官帽也給丟了,而且,丞相也尚未說明這地方製度啊。”
“將軍急甚?這地方自是當如朝堂一般分權,現我朝文設郡縣,武設道府,不妨將其整合一番,設省、道、府、縣,一省設一總督,一道設一刺史,一府設一都統,一縣設一令,這改製之後,將軍可就是燕趙兩道總督了。”
“哦?照先生這麼一說,倒是有趣,可這軍政合一,這地方上的權勢可就越發的大了,就拿林賢侄這雲城兵府都統來說,原先他還隻率雲州之軍,可這一改,他可就同時掌了雲城政務了。”南宮業嘴角微微上翹“這樣一來可就成了雲州刺史,他若是想,可就隨時能把我們君臣三人給扣了啊。”
高長風和劉丹聽了南宮業的話,對視一眼,啞然失笑“我說大帥!你可真是敢開玩笑啊!雖為戲言,卻著實為未雨綢繆之警,隻不過切勿要讓林將軍聽了去啊。為了避免這種事情,我們便要分這林將軍這刺史之權,我們可在其下設長史、司馬、分佐軍政之事,此外,州郡內凡重鎮,大城皆設一都統府,雖受刺史節製,卻分二轄其地,例如胡林州,除卻胡林郡之外並無大城,卻有九原、原陽兩大重鎮,若胡林刺史有反心,這兩府都統均可率軍與之相抗。”
“若早如此,這代薊之地,也就不會遂了石開之願了。”劉丹徹底的引出了南宮業的興趣,他翻了翻劉丹取出的竹簡“丞相這變法六論,一並講於本部堂何如?”
“朕當初也是像將軍這般心急,當時啊,先生對我說,變法就像吃飯,得一步一步來,吃快了,容易噎著。”
“安然先生這話,倒是說得頗為形象。”南宮業放下了一卷竹簡“丞相所寫《舉才》、《阡陌》、《甲兵》、《府道》、《商賈》、《戶籍》六論,不知從何講起啊?”
“那當然是現下最要命,而又相輔相成的……”劉丹一邊說一邊將兩堆竹簡整齊的擺好“《阡陌論》、《甲兵論》,阡陌者——農,甲兵者——軍,這兩樣,放在任何時候都是國之根本。
劉某先說甲兵論,甲兵論的核心,便是府兵不堪大用。
我朝之府兵製,於前,或許是有大用,於今,想必大人和陛下也發現了,這次九原之危,根本就用不上府兵,不是不想用,隻是等府兵集結,九原早就丟了。
折衝府,小的聚兵三百,一般的聚兵五百,大的聚兵八百,這各折衝府要聚兵至少得有三日有餘,府兵再輾轉到各大兵府,又得些許時日,就像此次九原,隻怕是唐慕雲將軍已經被圍,治下各折衝府還沒開始聚兵,等兵聚完,零零散散往九原一去,羊入虎口,泥牛入海。”
“先生不知兵,一路以來,一直愁此論之可行性。”高長風抿了一口茶“將軍乃沙場宿將,可覺此說有所不妥。”
“這甲兵論,字字切入要害啊。”
南宮業震撼了半晌,才將《甲兵論》第一冊緩緩放歸桌上“我朝各地諸侯都覺府兵之不便,紛紛募兵。
這邊關衛軍是府兵募兵相合且不說它,魏韓之魏武軍,我燕趙之出雲軍、燕遼軍,吳越瀾滄,齊魯彪驍軍、鷹揚軍,秦陽黑旗軍,巴廊標信軍,楚天川原軍,凡天下聞名之強兵,皆為募兵,職兵,專兵!
甲兵齊整,訓練有素,號令通達,兵將同仇敵愾,親如手足,指使如臂!可謂是疾如風,徐如林,守如山,掠如火,這大爭之世,若要保我大齊永昌,必棄府兵而用募兵!”
“隻是……”南宮業有些猶豫“這府兵以兵役換土地,若是強行散去,土地便白白送出去了,如若回收土地,恐會激起民變,不好辦呐……”
“將軍你看,這話頭,不就到了《阡陌論》上了嗎?”劉丹在竹簡堆裏一陣翻找,拿出《甲兵論》與《阡陌論》相對應的兩章“二位請看此二文,遣散府兵,不發其安置之金,繳其甲兵馬匹,留其土地,府兵自籌甲兵馬匹,這些東西的價值不可謂不高,燕趙金鐵質地精良,雖不如藏劍山莊之吳鉤越劍,卻勝在數量龐大,賣於他地,想來也是一筆頗為豐厚的收入。”
“他們很快就會需要大量的甲兵了。”劉丹說到這邪笑了一下“遣散的府兵可以耕種更大範圍的土地,燕趙有很多無主之地,可先依照《阡陌論》,將其收歸公有,那些地一旦成為官府的,便可先行聚府兵引水改地,完成後將其用租賃,售賣的方式交到農民手中,如此一來,良田有水可溉,百姓有地可耕,軍士有餉可發,府庫有銀糧可儲。
《甲兵論》不止軍製,器製亦需改進,一口橫刀,胡林作坊產出的,重八斤,到了雲城作坊就變成了七斤,良莠不齊,規格不一,以何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