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也到好說。”南宮業麵露難色“這甲胄可就難了,明光甲過於昂貴,釘皮甲著實不適我軍,而鎖鏈甲又需要大量時間和手工,想要統一重量規格,幾乎不可為。”
“唉,將軍多慮了。”劉丹起身拔劍而出,將那柄劍輕輕放在桌上“將軍是虎賁槍主,且看劉某此劍如何?”
“三尺五寸。”南宮業隻一眼便看出劍長,他並未急於看劍,而是輕輕的彈了下劍刃,那劍便嘶鳴不止“此劍破空之聲圓潤,輕彈而顫鳴不止,可見其鋒刃銳利,質地極佳。”
言罷輕撫劍身“劍身紋路,滑膩無澀,鋒刃泛藍,鋒芒內斂,寒氣逼人。”
南宮業緩緩放下劍“若本部堂所料不錯,此劍鞘中定有君子賦相贈。”
“哦?”高長風不由有些好奇“將軍就不試劍?”南宮業搖頭道“不必,臣一生閱兵刃凶戾之器無數,此劍必是斬鐵如泥,銷金斷玉之上品,看來,丞相早已差人到揚州去了。”
“世間能道出此劍來曆者,唯將軍與關內侯二人。”劉丹將劍推到南宮業麵前“此劍就贈與將軍,何如?”
“丞相美意,南宮業心領了,此劍是仁義君子之物,殺伐之人怕是駕馭不了。更何況,本部堂更善用槍。”
“呀,丹一時糊塗,竟忘了將軍是槍術大家。”劉丹笑著把劍收回劍鞘“丹曾與吳山葉家有過一段淵源,已差人往藏劍山莊,名匠大家赴之期,相信就在這幾日了。”
“如有葉家名匠相助,這甲兵鑄造之難,便迎刃而解,可是丞相還未解府兵遣散之難,大批府兵遣散,北地防務必定空虛,若有人借機煽動,這個中風險,丞相可曾想過?”
“將軍怎有此般想法,丹可未曾說過將府兵盡數遣散啊。”劉丹擺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這變法之策成熟與否尚不得知,隻能以胡林郡為先,試上一試才得以知曉,期間不可再大動刀兵,理當薄賦尚儉、救災恤貧、惠農扶商、廢黜府兵、整改荒土、興修渠梁、牧育良馬、暫歇金鼓,是為撫民以靜之策,隻不過,如此一來,大帥東進之機就得緩上一緩了……”
“無妨,代、薊之地,石開占去多年,再占兩年也無妨,但是丞相,這撫民以靜……”南宮業略微猶豫了一會“本部堂乃是行伍之人,有話便直言,這撫民以靜乃道學治國,恐與丞相所奉金律之法不符啊……況且,寧安尚在賊手,國不可一日無都……”
“唉,將軍此言差矣,治國不論派別,丞相所言金律,實為修明法治,富國強兵,非將法家一派之言奉為金科玉律,至於國都……”高長風朗然一笑“林霄將軍昔日在鄴城以蘿卜代玉璽,他曾講予朕一真理,他說‘受命於天,既壽永昌。若為天命,蘿卜於玉璽何異?若非天命,玉璽與蘿卜何差。’天子於何處,何處即為國都,寧安之主若非天子,寧安豈能是國都?隻是這撫民以靜之策,長則五八年,短則三兩年,錦榮將軍之骨血香丘尚在寧安,朕怕林霄將軍等不了啊……”
劉丹幽幽道“此事,丹已再三考量,得一對策。將軍中直剛烈,待胡林戰畢,便遣其以襲擾、傾攻弱化北地蠻夷,有了軍務,想必也不及感傷了。”
“嗨,關心則亂啊。”劉丹自嘲的笑了笑“本是說這變法強國之策,卻又念起往事來了,丹剛說阡陌、甲兵二論,各中詳盡,盡在此書中,細枝末節、甲兵製式,還待法令推行、葉家巨匠到來才可一一詳解,丹於此也不好一一贅述,還是先說《商賈論》吧。
先前言,若要撫民以靜,必要惠農扶商,這《商賈論》便是扶商之策,我中原之地,曆朝曆代皆重農抑商,以為此般做法可保河山安寧,其實不然。重農抑商百害而無一利,就拿軍營為例,天下,就是這軍營,農者,果腹之糧草,商者,足欲之餉銀,二位可見何處軍營隻放糧,不發餉的?”
“丞相此比,著實讓人耳目一新啊。”南宮業不由為劉丹之才學拜服,這農商之於社稷,古往今來名家賢能,都需千言萬語才能略述一二,劉丹今日卻以軍營比做社稷,隻言片語間已將其說的一清二楚。
就是南宮業,也不得不佩服他“本部堂曾聽藏劍山莊葉青鬆說過,買進賣出,千秋之業,送往迎來,萬人歸心。商者,以腳力資財,將一隅天澤,共濟天下,商道,乃是富國之首道,國富,則民強,民強,則兵自無往而不利,兵不敗,則君王威震,四境賓服,我國邦則安寧永昌,大齊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