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役,前後月旬,斬首十六萬餘,虜敵兩萬有餘。
齊軍與戰之唐慕雲所部九原府、胡林道,南宮落雪所部原陽府,林霄所部雲城府、雁門府三軍皆已疲累。戰事方歇,唐慕雲所部便先行入城疏通道路、安撫民心。南宮落雪率餘部收拾城東戰場,以防死屍引發瘟疫。
全軍皆進入半修整狀態,而林霄此時卻另有圖謀。
他沒有等主力修整,也沒有去向唐慕雲要剩下的千餘鐵騎,稍作停留,草草安置下傷員,他便率數千鐵騎,不依不饒的追殺著敵軍殘部。
殘兵無心反擊,鐵騎全速追擊,林霄追擊的速度,連麾下將官都覺得有些冒失。
激戰半日,眾軍士早已疲累不堪,戰馬也有些不堪困累,眼看就要入夜,獨孤怡顯得有些猶豫“將軍,再追便要入夜,敵我不明,恐遭重創。”
“不成。”林霄答得幹脆利落“若尋不得胡人來犯之途,九原依舊危難。傳令全軍,全速追擊。”
“屬下明白。傳令全軍,全速追擊!”
數千鐵騎來勢不減,從日落之時算起,到此刻殘月初升,短短一個時辰,鐵騎竟追出了百裏有餘。
一眾將官接連向主將進言,而林霄有時會上一句“將令不改。”有時幹脆不理睬諸將。就連一向鎮定的李信誠都心裏打鼓“將軍,如此這般追下去,我軍疲累不堪,若遇頑敵,恐有不測……”
李信誠一邊說一邊看著林霄的反應,上官卻沒有任何理睬他的跡象“唉,要是宋剛在,他定能勸將軍謹慎行事。”李信誠說完偷偷看了林霄一眼,林霄的神態果然有了一絲改變。
林霄暮然勒住馬,掃視了一圈,那道目光如同煞人喉腸的朔風一般,眾將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你們都以為,本府追出百餘裏就為了武勳?在爾等眼中本府便是這般膚淺愚昧之人?”
“屬下不敢……隻是大人行事一向穩重,此次一反常態,屬下震恐……”
“爾等是在指責本府貪功冒進?”林霄挑了挑眉毛,一眾將官默然無話,氣氛緊張,李信誠隻得硬著頭皮答道“下官等不敢……”
“敢也罷,不敢也罷。”林霄長刀直指正前方“爾等可知此去何處?楊林,告訴他們!”
“是。”楊林欠身一禮“各位將軍,此行往蒼雪關去。”
“嘶……”
眾將官聞言皆是後心發涼。
燕趙之地,北國苦寒之錘,連年累戰之所。經曆朝曆代苦心經營,得雄關六座,趙有重雲、蒼雪、雁門,燕有烈風、鐵牢、滄浪。
蒼雪關方五裏,背靠重鎮九原,為舉國西北門戶,因其處山巒之上,終年積雪,隔趙地之與大漠,故名蒼雪關。
關內駐邊軍五萬,軍資軍械充盈。城壁高十一丈,厚兩丈五寸有餘,固若金城湯池,立於此地已有千年,曆經戰事無數,未曾陷落一次。
眼下敵軍殘部朝這北地雄關潰退,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是去送死,細細思量之下,一陣驚駭籠罩在他們的心頭。
看著一眾下屬臉色陰沉,眉頭深鎖,林霄反倒覺得舒暢了許多,策馬便隨軍士們一同追了出去。
將軍們了解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也不再阻止,默默加快了馬速。
殘月下,雄關漫道,隱隱可見,南麵關門大開,細小的雪片從城門那麵飄來,楊林甚至能在一裏地外聞到城中的惡臭……
“撼如雷!”
人吼馬嘶,馬蹄將積雪踏得粉碎,嘎吱作響。
數千酋婀殘兵倉皇逃入關內,齊軍鐵騎緊隨其後,長劍映著昏暗的月光,在這漫天飛雪中讓人不住打顫。
“快,快關城……”
“噗!”
長劍貫胸,這位前將官還未將軍士們組織起來,便被楊林的長劍紮穿了胸膛,刺於馬下。
甬道內的酋婀軍士愣住了,楊林環視一周後也愣住了。
銳士甲胄相比鐵騎,要輕便許多,一路下來,楊林的馬匹還餘下不少體力,可林霄等人的馬卻是不怎麼跑得動了。
心中焦急,楊林也到沒有太過在意,沒相當此刻招來了如此大的麻煩。
透過明暗的火光,楊林可以看到一群風聲鶴唳的酋婀軍士忘了關門,畏畏縮縮的看著自己,他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的停在甬道入口,汗珠從臉頰上滾落在地。
不遠處馬蹄滾滾,甬道內卻是異常寂靜,雙方甚至能聽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撼如雷!”
就在進退兩難之際,一人一騎殺至,長刀揮出,風聲駭人,隱有平山破浪之勢。
那柄漆黑的長刀銳利無匹,刀鋒及體,人無全屍。
酋婀軍士們見狀,順手將武器悉數一扔,一個接一個跪倒在地。
“看好。”
楊林隻聽到這麼一句,那人就策馬追向了繼續逃跑的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