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迪克斯堂姐問為什麼。
“因為女人需要它們(他們)。”本傑明叔叔麵露喜色。
華蘭茜蓬頭垢麵地走進客廳,這時的她跟漂亮毫不沾邊,一夜無眠以後臉色更是可怕,穿著一身難看破舊的棕藍色條紋棉布衣服,那些漂亮的裙子她都留在藍色城堡了。巴尼卻從房間的那一邊衝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華蘭茜,親愛的……哦,你這個小傻瓜!你怎麼就那麼走了呢?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看見你的信我簡直瘋了。那時已經是十二點鍾,我知道過來已經太晚了。我整夜在屋裏徘徊。結果早晨爸爸又來了,直到現在我才抽出身來。華蘭茜,你到底怎麼了?離婚,真的嗎?你難道不知道……”
“我知道你隻是出於同情而娶我的,”華蘭茜無力地掙紮著,“我知道你不愛我,我知道……”
“你肯定是晚上失眠了,”巴尼搖晃著她,“就是這個原因。愛你!哦,我不愛你嗎?我的姑娘,當我看見火車向你開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愛不愛你了!”
“哦,我看是你故意表現出在乎我吧?”華蘭茜激動地哭喊著,“別這樣了!我知道埃塞爾的事情了,你父親都和我說了。哦,巴尼,不要這麼折磨我!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巴尼把她放開,靜靜地盯了她一會兒。她那蒼白又堅定的臉比語言更加堅決。
“華蘭茜,”他平靜地說,“爸爸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訴你的,因為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你能允許我解釋這一切嗎?”
“可以。”華蘭茜虛弱地說。哦,他多麼好啊!她多麼想投入他的懷抱!他扶她坐下的時候,她很想吻吻那握著她胳膊的修長的古銅色雙手。他站在她麵前,她不敢抬頭,不敢與他對視,可她一定要堅強一點。她知道他是那麼和善無私,當然,他會裝作不想重獲自由,她早知道他會這樣的。他在同情她,他理解她現在的處境。他何時不是那麼善解人意呢?但她不能再接受他的犧牲了,絕對不能!
“你已經見過爸爸,也知道我是伯納德·雷德芬了。而且我估計你也猜出來我就是約翰·福斯特,因為你進過‘青須公的密室’了。”
“是的。但是我並不是存心想進去的,我忘了你不讓我進去……我忘了……”
“沒關係,我不會殺了你再把你掛在那裏,所以沒必要這麼慌張。我隻是想把我的故事從頭說起,我昨晚回來就是想這麼做的。是的,我就是發明紫藥片和藥劑的老雷德芬醫生的兒子。哦,難道我不知道嗎?為此我不是痛苦了很多年嗎?”
巴尼苦澀地笑笑,開始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圈。本傑明叔叔踮著腳在外麵聽著,時而笑著時而又皺眉。多斯不是一個倔強的傻瓜吧。巴尼在華蘭茜跟前坐下。
“是的,我從記事起就是一個百萬富翁的兒子。但是我出生的時候爸爸還不是那麼富有,他那時還不是什麼醫生,其實現在也不是。他是一個獸醫而且幹得很不成功。他和媽媽住在魁北克的一個小村子裏,非常窮。我不記得我的媽媽了,連她的照片都沒有,我兩歲時她就去世了,她比父親小十五歲,在學校裏當老師。她死後爸爸就搬到蒙特利爾,還開了一家賣生發劑的公司。他好像是在一夜間想出的這個藥方,嗯,銷量很好。財源滾滾而來,爸爸發明或者說是又做夢想出了其他的東西,紫藥片、藥劑、藥油等等。我十歲的時候他就成了百萬富翁,我們住在一座非常大的房子裏,在那裏我經常感覺自己會迷路。我擁有所有男孩兒想得到的玩具,但是我還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華蘭茜,童年裏隻有一天讓我覺得開心,隻有一天,就算是你也比我過得好些。爸爸那次帶我去村裏見一個老朋友,於是我就在院裏自己玩。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在那裏用錘子往一塊木頭上釘釘子,那是我最高興的一天。當我回到蒙特利爾那個滿是玩具的大房子裏時我哭了,但是我沒有告訴爸爸為什麼。我從不和他溝通,華蘭茜,溝通對我來說一直都很困難。我不愛傾訴。我是一個敏感的孩子,敏感得不像一個男孩。沒有人知道我的痛苦,爸爸也從未了解過。”
“我剛剛十一歲就被送到了私立學校,那裏的孩子逼我站在桌子上大聲朗讀爸爸專利產品的廣告,不讀就把我按在遊泳池裏。我隻能屈從……”巴尼攥緊了拳頭,“我當時差點淹死,很害怕,感到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對。上大學以後還是有這樣的同學欺負我,但是我再也不任其擺布了。”巴尼冷笑著,“他們不能逼我做什麼,但是他們還是讓我的生活充滿痛苦。他們給我起外號叫‘療效’,因為,你知道的,我的頭發很濃密。我四年的大學就是噩夢一場,你不知道那些無情的畜生是怎麼對待我的。我幾乎沒有朋友,在我和我在乎的人之間總是有一種隔閡,而那些因為我是富豪雷德芬醫生的兒子而接近我的人我根本就不理睬。但是我有一個朋友,或者說我以為我有。他是一個聰明好學的人,是個作家,我們關係很好,這也鼓勵我走上了這條路,他比我年長,我很崇拜他,那一年我過得比以前開心多了。後來……學校的雜誌登出了一篇刻薄的文章來譏諷爸爸的藥,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大家都知道寫的是誰。哦,寫得好聰明啊,這成了整個麥吉爾大學的笑料,後來我發現是他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