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紅不是無情物 第一節 紅油漆(1 / 2)

羅濤出院後,我們閉口不提這件事,裝成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羅濤不再給我說馮園發生的事,我也不再追問他今天都有幹過些什麼。

那些劃在他手指上的傷痕,成了我們的禁忌---時刻提醒著我們,罪惡的誘惑和純真的失落正並存在我們麵前。

我仍回定邦製衣上班,李玉麵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思想搏鬥的痕跡,隻不再請我去她辦公室喝茶聊天,也不再問我“小男友還好嗎”。

周定邦讓花店送了一大束黑色鬱金香來---公司幾乎炸了鍋,人人圍著這難得一見的荷蘭珍品嘖嘖有聲。

我知道,黑鬱金香的花語是絕望的愛情及騎士精神。

他仍是在強調不會強迫我,但仍渴望我回複的意思吧。

這個周定邦,竟似年輕人,用這種招數來追求女人---但,我不得不承認,最簡單原始的方法,有時是最有效的。

我無法再裝失憶,隻得主動打電話給他:“謝謝你的花,很漂亮,但我的決定永遠不會改變。”

周定邦說:“年輕人,永遠不說永遠。”

我不禁微笑,真的,如果他隻把我當做朋友,我會無尚慶幸,生活中不是那麼容易遇到這樣有趣的人的,可惜他錯把我當成了愛人,我們就隻能交流這樣尷尬的話題了。

一連半個月,周定邦的花每天按時送上,我又在下班前,按時把它們扔進垃圾筒---多可惜,鮮花也有靈,知道它們如此無辜的被扔掉,也會傷心的吧---可我不能將它們帶回家,如果羅濤看見,會怎麼想?

羅濤最近在幫馮遠昆收購一家老式的手工製衣廠,似乎不太順利,總是陰沉著臉。

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見到羅濤的情景,那時的他,與現在的他,幾乎已經是兩個人了---不是每個人都會為成長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我黯然。

我們的晚餐約會也已有段日子沒有繼續,他太忙,回到家往往已過午夜,大多數時間,我已經睡了---但我知道他會推開門,走到我床前坐一會---他卻不知道,每天,隻有他回來,我才能安心。

這天清晨,羅濤已經去上班,我推開門,準備去上班。

忽然,不知從哪裏衝出來一名老婦人,提著一桶紅油漆就向我兜頭潑過來---我一呆,純白的麻紗套裝已經被染成鮮紅色。

那老婦人惡毒的瞪著我:“奪財占廠,連老太婆的棺材本也不放過!你們這些人,不得好死!”

我還處在茫然的狀態中,她已轉身走掉---紅油漆順著我的頭發滴下來,一地狼藉。

我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這裏隻住了我與羅濤兩個人,一定是搞錯了---一生人也未試過如此狼狽,全身是紅答答的油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馬路對麵忽然跑過來一個人,走近我:“走,先回房間裏去。”竟是周定邦。

我仍愣愣的:“周先生?”

“你沒事吧?”他問。

我看看全身上下:“沒事吧……我得先去洗個臉換件衣服。”

他不放心的:“要我幫忙?”

我推開他:“不用。”

他仍追上幾步:“衣服不用管了,記得皮膚沾上油漆要用凡士林洗,否則越洗越髒---記得不要太用力搓。”

我點點頭:“先失陪一下。”

衣服是徹底不能要了,頭發與臉上手上的紅油漆使我看起來像個殺人犯---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