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式很精致,但並不繁複,蛋糕也隻是小小一隻,絲毫不見誇張。再加上旁邊兩個年輕人不停的插科打諢,這頓飯吃的比我想像中輕鬆許多。
飯後周定邦帶我去尾房喝茶,那兩個年輕人則拆開我帶來的遊戲軟件,嘻嘻哈哈的跑到一邊戰鬥去了。
周定邦向他兒子說:“下午還有會,不要耽誤了。”
那年青人向他父親敬一個禮:“放心,隻玩一局就走了。”
傭人幫我們續上茶,退向一邊。
“孩子很優秀,很可愛。”
他看看我:“其實你比他們大不了多少---家亮已經二十七歲---看,我是老頭子了。”
“我的心已足有六十歲---好人家的孩子和我們這種漂泊江湖的是不同的---您養尊處優,再過二十年,陌生人還是有可能以為你的孩子隻有十幾歲。”
“你不是陌生人,隻是看人的眼光不太準。”他將我說他的話原封奉還。
我竟不知周定邦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麵,不禁也笑起來。
“能請你為我做件事嗎?”他問。
“您請講。”
“能不能不要再稱“您”就叫我名字好了,”他笑:“你每次您啊您的,我全身都不自在---可以嗎?”
我笑:“恭敬不如從命。”
他向我舉舉杯,一口飲盡杯中茶:“謝謝。”
此時周家亮已收拾好準備出門---那年青人換了一身深色法蘭絨西裝,白色襯衫,深色真絲領帶,拎公事包,看起來像換了個人似的,十分儒雅而幹練。
“爸,我去公司了---明小姐請寬坐。”
周定邦也不避我,隨口叮囑兒子:“不要過激。”
“知道,”那青年說:“我請了馬明律師樓的人上來,有法律顧問在,對方不敢亂來---我也不會亂來,您放心。”
周定邦沉吟一下,問:“幾成把握。”
“九成---這個計劃我已跟了年餘,不會有失誤。”
“等你的好消息。”周定邦伸出手。
那青年與他父親重重一握,完全收斂了在家時那種跳脫的孩子氣,竟給我一種大軍壓境的緊迫感。
看著周家亮走出門口,周定邦為自己續上水,示意傭人退下,才對我說:“孩子長大了,我會越來越閑。”
“是你的福氣,不是每個家庭的孩子都這樣能幹。”
“所以我想---再過個幾年,也該退下來了---你知道,一切該有的,都有了,除了伴侶。”
我輕聲說:“周先生,我不合適。”
“我知道,你有男友是不是?”他笑一笑:“但你不覺得你在我麵前可以很放鬆嗎?不記得在哪裏看過,說兩個人若相對覺得舒服放鬆,那他們就有望成為戀人---你永遠不應該愛上一個讓你神經緊張的人---明明,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我點點頭:“當然。”當然得說當然,因他是周定邦,因我仍有事需要他幫忙。
他說:“明明,你想一想,你與你的男友,多久沒有像我與你這樣平心靜氣的聊天了?”
我不出聲,雖然覺得他提起的話題未免有點太直白,但也知道隻有把我當做自己人才會這樣坦白直率。
其實心裏很清楚,周某人這種直率未嚐不是一種手段,讓我可以在最短時間認他是一個真心為自己好的人。
畢竟周定邦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把地球當成後花園般乘飛機散步的人,真正想要什麼,豈會不玩手段?他隻是不會像關君、馮遠昆那樣玩的明目張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