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荒謬?”
“他根本就不是那種人。即使存在對他不利的證據,我也不會相信他是凶手的。”
“哦!原來不過是你的主觀判斷!你之所以這樣想,隻是因為你覺得他的本性與殺人這種行為沒有絲毫連帶關係。不過我警告你,這種假設是很危險的,或者說是一種形而上的、不準確的推斷。我與你的觀點恰恰相反,我認為那個賭徒絕對有可能犯罪。但是,我並不反對理論本身。馬克漢,你把主觀意識強加在這種無知的暗示上,反而認為我所提出的能夠使案子進一步發展的推論是荒誕無稽的。前後一致大概真的是我們小小心靈中的一個妖怪,但即使這樣,它仍然是無價之寶。要不要喝杯茶,親愛的馬克漢?”
隨後我們走進了棕櫚廳,在靠近入口處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萬斯要了一杯烏龍茶,馬克漢和我則點了咖啡。舞台上一組非常棒的四人管弦樂團正在演奏柴可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我們聽著音樂,愜意地坐在舒適的椅子上,沒有人說話。馬克漢的臉上還帶著倦容,整個人沒什麼精神。萬斯則沉浸在思考中,我想他一定在思考從星期二早上到現在那個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問題。他這樣出神的樣子可不多見。
我們大約坐了半小時,史伯斯蒂伍德走了過來。打過招呼之後馬克漢便邀他坐在我們身邊。他一臉沮喪,眼神中還流露出焦慮與不安。
“有一個問題我不太敢問你,馬克漢先生,”史伯斯蒂伍德點了一杯薑汁汽水,然後膽怯地說,“我會不會被要求作為目擊證人出庭啊?”
“上一次不是和你說過這個問題嘛,”馬克漢回答,“事實上,這段期間並沒有什麼進展,也沒什麼改變。”
“那你監視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監視中,沒有展開逮捕行動。但是無論如何,我們希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有所突破。”
“這麼說你還是要把我留在紐約了?”
“假如你能夠照顧好自己的話--我想是的。”
史伯斯蒂伍德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並不想逃避什麼責任--也許我這樣說顯得有些自私。但是,不管怎樣,我希望那位接線生出來作證說明歐黛兒小姐曾經求救時,別把我扯進去,好不好?”
“是的,我考慮過這件事。如果進入了訴訟程序,我們可以不讓你出庭作證,保證不讓你曝光。我想那時你就不必以證人的身份出庭了。不過,事情最終會變成什麼樣我們也不能預測,若被告辯稱關鍵時刻不在場,而法官又對接線生的證詞產生懷疑,或是他的證詞不被接受,那時你就必須得出麵了。”
史伯斯蒂伍德喝了一口薑汁汽水,聽到這話,他臉上的不安與沮喪消失了大半。
“謝謝你,尊敬的馬克漢先生。”他抬起頭,看著馬克漢,“我想你仍然不滿我去找歐黛兒小姐。我也知道,你認為我無知而且用情不專,但是她在我的生命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我無法把她從我生命中排除。即使你不理解也無所謂--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我很理解,真的。”萬斯的臉上露出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同情,“你不必為此道歉。這種情感我們常常在曆史和神話故事裏見到。與你的情況最相符的,恐怕是同卡呂普索仙女一起生活在奧巨吉亞島上的奧德修斯了。自從紅發夜妖莉莉絲設計報複她那容易聽信別人、受人影響的亞當以來,那雙媚惑人的柔軟臂膀就開始纏繞在男人的頸間,就像是一條毒蛇。遺憾的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都是那個淫亂男人的後代。”
史伯斯蒂伍德欣慰地笑了笑:“謝謝你向我提供了一些背景。”說完,他轉向馬克漢,“歐黛兒小姐的遺物要怎麼處理--例如她的家具?”
“聽希茲警官說,歐黛兒小姐的一位住在西雅圖的姨媽過一陣子會來紐約,我想她是來處理這些遺物的。”
“那麼這些東西要原封不動地保留到什麼時候呢?”
“這個說不好,總之,我們要等她姨媽來了再說。”
“那個屋子裏有幾件小東西我很想留作紀念。”史伯斯蒂伍德不好意思地說。
和他又隨便聊了幾分鍾後,他便起身說他還有個約會,先走一步。
“我真希望這起凶殺案中沒有他的名字。”史伯斯蒂伍德走後,馬克漢說。
“是的,他真是一個讓人同情的人,”萬斯附和著說,“這種事總會使人感到遺憾,但是壞人終究會得到報應的。”
“如果史伯斯蒂伍德在星期一的晚上沒有去冬園,此刻應該正和家人團聚在一起,我們也不會遇到這麼多麻煩了。”
“的確,”萬斯說著,看了一眼表,“剛才你提到冬園,倒提醒了我。我想提前吃晚餐,你介意嗎?因為今晚我要去看《醜聞》。”
聽到這話,我和馬克漢不禁感到訝異,盯著萬斯,他就像神誌失常的病人一樣。
“幹嗎這麼驚訝啊,馬克漢。怎麼這樣沒有興致呢?對了,我希望明天和你一塊兒吃午餐的時候,帶給你一些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