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傷我心者(1 / 2)

去年,畢業前夕,我保送研究生的事早就定下來了,穀伊揚去國家能源局的事也定下來了,我留守江京,他飛往首都,一對情侶兩地分已成現實。都說兩地分居是婚姻的殺手,但不需要天才也知道,那也是戀情的屠刀。

所以,沒有人看好我們的情感發展,連我們自己也不看好。

那些日子,我多少次想,平平和和地分了吧。痛哭一晚,傷心數月,總會走出回憶,或許會有新的、更穩固、更可愛的戀情,或許在象牙塔的青燈古佛間逐漸成為聖女、聖鬥士。至少是個了結,有個交代。我甚至希望由穀伊揚提出來,本來嘛,他的話一直比我的多。但是我最貼心的朋友陶子說,既然有這個念頭,就絕對不能讓穀伊揚先說出口。先下手為強的古訓,在這裏是最需要實踐的。

於是,在六月的一個晚上,畢業典禮的緊鑼密鼓就在耳邊,我約穀伊揚出來,打算問他,相信超越空間的柏拉圖式戀愛嗎?相信牛郎織女到現在還沒有離婚嗎?嗯,你好像和我一樣浪漫,也一樣現實。為什麼勞燕分飛在即,彼此卻不把話說清楚呢?

那是個難得有些微微晚風的夏夜,穀伊揚顯然剛剛衝過淋浴,身上清新的味道,讓我有些心神搖蕩,不由自主去想他T恤衫下的肌肉,更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問出那些很哲學又很世俗的問題。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無力的開場白,無力得難以繼續。

穀伊揚有雙細長的眼睛,打籃球或者辯論的時候,這雙眼睛可以鋒芒畢露,甚至有人形容說是“凶相畢露”,但此刻,和吹來的暖風一樣,是萬般的柔情畢露。

我輕輕一歎,想說的話,隻好都留給陶子了。

穀伊揚將我緊緊摟住,可惡的、清新的、雄性的味道,我難以自持。

而就在我最脆弱的時候,不知哪裏來的力量,把已經打算好留給陶子的話,又打撈了回來。

這就是我。你們可以說我感情不夠奔放熱烈,你們可以歎我總是讓理智操縱情感,你們可以嫌我不會愛得死去活來……相信我,我已經體會過,什麼是死去活來。

當全世界那個最愛你的人,突然被凶殘地殺害,那種失去一切的感覺,才叫死去活來。

我輕輕在他耳邊說:“你這就要去北京了,說吧,是什麼打算。”

穀伊揚笑道:“忘了給你買口香糖了。”

我故意逗他:“我的口臭有那麼嚴重嗎?”

“好把你的嘴粘上,叫你問不出這個世紀難題。”謝天謝地,認為這是難題的不止我一個。

“既然是難題,我們兩個臭皮匠要一起攻關。”我仰起頭,直視他的雙眼。

穀伊揚又將我拉近,臉貼著我的發鬢,輕聲但堅定地說:“不知道,這算不算個承諾,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這個聽起來,在我的字典裏,就算是承諾了。

“……的、小、倉、鼠。”穀伊揚對自己的惡搞很有信心地笑了。小倉鼠是我去年生日時他送我的禮物。

我一拳擊在他的腹肌上,又在他的胸大肌和胳膊上的這個肌那個肌上捶了無數下,他總算笑著嗆著說:“等我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再這樣打,就算家暴了!”

這句話,算不算承諾?

穀伊揚七月中旬去的北京,最初的幾天,兩個人電話、QQ朝夕相伴,毫無天各一方的感覺。他還說好了,過一個月就來看我;等到國慶長假,一定會到江京“長住”。誰知,親密的溝通戛然而止,又是大半個月過去後,“伊人”(我給穀伊揚取的女性化筆名)非但未歸來看我和小倉鼠,甚至沒了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