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讓我去見你師父一麵可好?我知道他躲在山上!”
他仍記得自己當日跟她說,“姑姑,師父回了古步王宮探親了。”
她那時的絕望與無助千年來一直印在他的腦海中,日日折磨他的心,那一次,也成了永別。
天磯睜開眼睛看著走進來了的羅孤,停下了簫聲。
“你不是來找我的,你是來找師父的吧。”語氣有些蕭索,更多的是歡喜。
羅孤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想天磯師父想得緊。”
天磯嗯了一聲,笑了。
“去找師父吧,他住在你當年住過的地方,說那裏向陽。”
羅孤有些愕然,然後笑了。
天磯上前牽了她的手,“還是我送你去吧,陣法都變了。”
“其實是為我而設的吧。”
“孤兒,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呢?”
天磯眼睛望向遠處的雲海,蒼茫而虛幻。他的嗓音輕輕柔柔,溫潤的流淌在空氣中。
“師父上一世臨終前的遺願是:”他收回目光望向羅孤,模仿者千年前那人的口吻和語氣道:“倘使,我還能投胎轉世,那一定是和她一起的,你們一定要讓我早些遇到她。”
臨淵昨日跟她說,聖主離開羅修王宮時的遺願是:‘如果有來世,小紫,你一定不要讓我遇到他。這份情,苦澀得超過了我的功力也超過了我的生命。’
羅孤渾身一震,內心的情愫不可抑製的瘋漲,“為……為什麼?為什麼帝後會這樣說?為什麼他會這樣認定他和聖主還能再次生活在一個時代?”
天磯的眼中濃鬱的悲傷在彙聚,讓人不忍心去看。
他還是憂傷說道:“因為,他為這種萬裏不可求一的契機付出了很多。”
天磯眼睛濕潤的看著她,“姑姑為師父拚盡全身的氣血,隻為回姑墨大陸求見師父一麵,而師父……”
“他怎麼了!”羅孤抓著天磯的手拔高了聲音,“快告訴我!”
“師父他苦心修煉,到功德圓滿準備飛升之日卻借用大天劫之力……用大天劫的力量去催動姑姑身上烏木玉的血跡,以血為絲將兩人的魂魄緊緊鎖在了一起。這一絲魂魄的牽引耗盡了師父全身氣血,最後,師父被氣血抽幹而亡……”
以一絲血跡做引……
將兩人魂魄緊緊鎖在了一起……
師父被氣血抽幹而亡……
羅孤失了靈魂般的呆立在那兒,虛幻間分明聽到一個聲音:生生世世,永遠追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夢裏,在姑墨聖主魂飛魄盡的海崖上,洛晨帝後曾經撿過落入雜草中的烏木玉。
羅孤垂下手,怔忪了。
你亦不棄,我亦不離,在天比翼,在地和泥。
原來洛晨愛姑墨至死不渝,原來一個人能愛人到這樣一種地步。
隻是時間與命運的戲弄讓兩個人都甘願放棄飛升的機會,隻得以死相隨。
這種感情太濃厚,沉重到炙熱。
天磯的聲音仍舊淡淡響起,“姑姑能以殘破的靈魂得以蘇醒重生,是因為師父將最後一絲護住己魂的力量全部由魂絲作牽引,源源不斷的傳給了姑姑的魂魄,而為此,師父的靈魂記憶得不到庇護、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羅孤垂下頭,一抹眼中的淚水。“我們走吧,帶我去見卿風。”
記憶沉睡了,我們就重新開始吧。雖然已經過了千年了,但似乎還不太晚。
她很信任天磯,從未想過寒山中人會加害她,天下已經易主,或者她心中再也沒什麼畏懼和忌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