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裏演的那種黑社會討債的情況沒有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林牧文失蹤後我很擔心會遭到黑社會的報複,比如說找幾個人把我的臉劃花,在我的門口放上死貓,晚上來敲門之類。
但這些事情統統沒有發生,首先來找到我的是警察,那幾個警察敲開我的門,很仔細地問了我一些問題,全是關於林牧文的。
“林牧文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什麼時候失蹤的?幾月幾號?”
“他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表現嗎?”
“你為什麼沒有報警?”
我坐在沙發那邊,兩隻手纏在一起,指尖被我絞的發白。
看著那幾個人,我感覺嘴唇粘在一起,怎麼也張不開,花了好大的力氣,我才把自己的嘴巴打開,聲音很幹澀:“林牧文到底怎麼了?”
我的心髒咚咚地跳得很響,隱隱知道有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但又很害怕這是真的,那幾個警察都安靜下來,那種等待判決的氣氛後來很多次的出現在我的噩夢裏,成為我一直想躲避的一個場景。
那個年紀稍輕的警察說:“我們在清露湖中發現了他的屍體,希望你配合我們一下。”
後麵的聲音我都聽不到了。
清露湖,又是清露湖,我緩緩往下滑,像是滑入了湖水中,頭被淹沒,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我像是回到了那年滑到湖水裏,看著世界在我眼裏不再清楚,隻有一朵睡蓮,暗紅色的,散發著一團紅光,在我的眼前晃動。
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為什麼要讓我又回到這裏?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小琪已經在我身旁了,她著急地撲上來:“卡路,你醒了,真是嚇死我了。”
“我這是在哪裏?”我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是一個病房。
“你昏倒了,警察送你來這家醫院,還拿你的手機打了電話給我,我正好是你最近打出的電話。”小琪看樣子也嚇得不輕。
“你,知道了?”如果是警察把她叫來的,她肯定也知道了林牧文的事情。
小琪眼睛裏浮上了一層霧水:“卡路,你不要太傷心了,如果想哭就哭吧!”
我虛弱地揮了揮手:“算了,至少我可以好好地睡一覺,現在我終於知道他在哪裏了!”這冷笑話並沒有讓小琪笑出來,而是讓她流淚了。
她抱著我說:“卡路。”
我們久久無言,所謂的幸福也不過脆如蟬翼,輕輕一動彈就碎掉了,什麼也沒有了,前不久我手挽著林牧文的手出現在大小派對,恍如一對金童玉女。
現在金童死了,玉女殘了,這就是我要麵對的緣份。
警察還是守著我,出了這種事情,他們比朋友和親人都要上心,如果林牧文是他殺,那麼我有最大的嫌疑,我失去了愛情,還無端端地當上了嫌疑犯。
一個眉目裏有一點兒倦怠的男警察拿了一些照片給我看,可能是為了不再刺激我,沒有給我看林牧文的死後的照片,隻是拍了找到屍體的現場。
我拿著照片就心頭一痛,呼吸都透不過來,這個場麵太熟悉了。
初夏,清露湖的睡蓮,半開半合,妖魅無比,半仰在水麵上,隨風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