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龍帖認真的表情，洛涼突然失控，吼道“看他受傷最難過的不隻有你！難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嗎？你知不知道，如果冶月垢無知道了我和他之間的聯係，他會死的……”
空氣一時間凝固在許久的沉默中，隻有牆上的鍾表“噠~噠~噠~”不知疲憊地跳動著。
龍帖捂著臉，不知是哭還是笑，他指著那口靜立的棺材，“近三百年裏，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冶月垢無從未出現過，顯然你也沒有擔心過我們會被他盯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嗎？”
話說到這兒，熾婭眼神一沉，顯然也明白了什麼。
洛涼抗拒與薑一澈扯上關係，是怕被冶月垢無發現神、龍有染，兩人都將被消滅殆盡。
最近的三百年裏，龍帖因為答應過睚眥，所以一直待在洛涼身邊守護她。按照洛涼的性子，她應該同樣抗拒，就算不在意龍帖的生死，她也不該將自己至於險地。
除非……關於冶月垢無被牽製了的事，已經傳到了她的耳中。
熾婭眸子一暗看向手邊的棺材，“你早就知道冶月垢無被關在這裏，為什麼還要這樣對薑一澈？”
……
七百年前的冬天，天色陰沉，雲壓得很低，風時強時弱，吹得四季常青的龍果樹葉片沙沙作響，像悅耳的風鈴，又似清清淺淺流淌的溪流。
睚眥站在樹下仰頭望著樹上活泛地像個小猴子的白色身影一言不發，他的眼中時而帶著些溫柔的淺笑，時而湧上些許疲憊。
“睚眥哥哥，你看，這個龍果有兩個拳頭大！”樹上的人騎在樹枝上，一手高高舉著，一手抓著個偌大的水藍色龍果興奮地揮舞著。
龍果在他劇烈的晃動下“咻——”地滑出手掌，直直地向樹下落去。
樹上的人白色睫毛微顫，圓睜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盯著那枚龍果。
“啪~”即將落地的龍果被一隻大手穩穩接住，指骨鮮明的白皙手掌輕輕摩擦著龍果涼涼的果皮，睚眥招了招手示意他下來，“垢無，你為何而活？”
冶月垢無一躍輕飄飄落地，幾步跑到睚眥身邊，將將到睚眥肩膀的身高讓他顯得嬌小柔弱。
“垢無生於天地間，時而為風，時而為雨，時而為雪，時而為光，無時無刻不庇佑著各方土地，隻待雙神降臨世間，垢無才會以人的狀態出現，為的是平衡雙神勢力，防止雙神之爭擾亂世間。”
說著，冶月垢無頓了一下，對上睚眥的眸子，“當然，也是為了保證龍與神之間的聯係是純粹的獵殺、牽製。”
睚眥抿著嘴，擠出個微笑，大手摸上他的頭，溫柔說道，“你才是個孩子心智，莫讓自己沉浸於殺戮討伐，迷失了本性。”
冶月垢無閉上眼睛盡心享受睚眥的撫摸，像個慵懶的貓，弱弱說了句“心智哪怕是個嬰兒，垢無也有能力將該殺的龍、神送去往生”
睚眥手一抖，心沉了半截。
冶月垢無本便是天精地靈，有著控製萬物生機的能力與毀天滅地的力量。即使心智還未成熟，腦海中根深蒂固的監視殺伐越加果斷。
“你有什麼不喜歡的東西嗎？”睚眥換了種說法，試圖套出冶月垢無的弱點。
“滋~”龍果入口，香甜的汁水濺了一臉，垢無抹著嘴嗚嗚哇哇說些什麼。
好像是“我不告訴你”。
睚眥心中暗道這冶月垢無雖然孩子心性，倒是有夠謹慎。當下也沒有再問，伸出手指將他鼻尖上的一顆果子種揩去。
冶月垢無近乎病態的蒼白臉色多了些溫度，燙燙的，他心虛地別開頭看向天空，突然發現飄落的鵝毛，忍不住伸出手去接，“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輕聲念叨著，睚眥的思緒又飛回了數百年前那個飛雪的冬天，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自己的背上揮舞著雙手興高采烈地呼喊著，下雪啦，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