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栓子眼瞳一縮,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團子是栓子他爸黃胡子在一個大雪天撿回來的,因為團子心狠手辣的性子極得黃胡子歡心,因此團子便成了栓子的幹弟弟。
貧民窟裏盡是些吃不飽飯的窮苦人家,他們唯一能靠的便是為首的黃胡子,見過團子這個所謂的幹兒子後,所有人都說,團子的性子才像黃胡子的兒子,而自己的軟弱為所有人不恥。
栓子無力辯駁,他本身便不喜歡打殺,更見不得血。但他也清楚,若不是父親時常帶大家劫道,所有人都活不了。
昏君當道,民不聊生,多少百姓被壓迫地不得不來到貧民窟。
現在這世道,已經到了吃人肉喝人血求生的狀態。
每次用食,栓子都要哭鬧一陣最後被黃胡子打暈強硬地灌上好幾口湯。同類的血肉味在口腔裏經久不散。栓子時常在這小木屋裏,一坐就是一整天,肚子餓了,便開始期待食物,而一想到自己吃的是些什麼,他又忍不住作嘔。
“唉~”栓子長長地歎了口氣,目光落在龍帖的側臉上,驟然一滯。
剛剛好像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睜開眼睛了,再盯著看一會兒卻又像是自己的錯覺。
“團子,我們把他放了好不好,看他年紀也不大,家人找不到他肯定會擔心的,”栓子猶豫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要救他。
以前抓來的“食物”都被關在地窖裏,由團子和另一個男人看管,栓子能見到還有呼吸的“食物”這還是第一次。
這可是絕佳的機會,除了為死者祈禱往生平安外,他真切地有機會能救人了。
“說什麼呢,越年輕的肉口感才越好,湯水才香稠,”說著,團子舔了舔嘴唇,威脅道“我告訴你,你可別沒事找事,要是他被放走了,我就把你給燉了!”
栓子被嚇得一縮脖子坐在地上,眼中滿是絕望,“誰來帶我離開,我再也不想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
這樣的祈禱團子無數次聽他念叨過了,此刻卻覺得異常躁亂,“閉嘴你這沒用的東西,”
龍帖雙目驀然一睜,直接將插在手背上還未拔出的短刀隨意地拽出,丟在地上。
搖搖晃晃站起身,平時沒見有多高的個頭兒在兩個半大孩子麵前顯得越加高大,帶著磁性的聲音泛著些冷意,“我帶你走啊,小子”
團子敏捷地在地上打了個滾翻到栓子身邊,從腳下的幹草垛裏掏出了一把半人高的彎刀,問身邊的栓子道“怎麼回事,黃胡子下的藥太少了麼,怎麼這個時間醒了?”
“不,不知道啊,既然他都醒了,不如我們放他走吧!”栓子弱弱地說道。
“啪~”反手一巴掌重重摑在栓子臉上,留下一個紅色的印記,“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團子劍眉一豎,眼中的怒氣幾乎要化成實火。
看到這一幕,龍帖無奈地搖搖頭,歎息道,“唉,也是,你這軟弱的性子,也難怪要被壓著走,”雙手輕攥,指骨被按壓地“叭叭~”作響,目光一沉,龍帖的嘴臉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眨眼間,眼前邪笑的少年已經消失,下一瞬竟又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團子一臉呆滯,被提著一隻手臂拽起,沒等有任何反應,另一手臂連同手中攥著的彎刀就一同脫落在地。
“啊——”淒慘的尖叫聲響起,肩頭的血滴滴答答得落個不停,團子紅著眼睛,張開嘴衝著龍帖的胳膊咬下去,不等上下排牙齒相觸,下巴處一陣強大力道直接將他的下頜骨卸了下來。
緊接著一束冰冷的目光落在團子的臉上,少年鬼魅般的邪笑讓他一陣戰栗冷汗滿背。
他知道自己服軟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可哼哼了幾聲完全聽不清的話後他徹底絕望了,“栓子,栓子!幫我求求情!”心中大喊著,團子幹涸的眼眶裏流出兩行眼淚。
“求求你,別殺他,我們放你走,”栓子果然還是那個栓子,他跪在地上頻頻磕頭。
龍帖玩味一笑,“你們放我走?不用麻煩了,我還想見見那個把我帶來這裏的人呢,那個叫黃胡子的人。”
“而且,我也不打算放過他,”龍帖手掌一收,清脆的骨裂聲自團子手腕處響起,下一刻,龍帖那隻傷口還在緩緩流血的手也抬了起來。
“哢~”
“哢~哢~”
骨裂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嘭——”得一聲,團子被隨意地丟在地上,扭曲成四五節的手腳蜘蛛腿般環繞在團子身邊,鐵青的臉上,那雙炯炯的眼睛此刻已經翻白,嘴角的血沫順著下巴流下來。
栓子瑟瑟發抖,他坐在地上,雙腿像灌了鉛,一動也動不了。
一步一步,龍帖緩緩靠近了栓子,被穿了許多血孔的手掌伸向了栓子的臉。
“住手!住手——”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人衝了進來,幾步跑到栓子身邊,一抬雙臂,將龍帖與栓子隔開來。
清澈的眸子像顆寶石,又像明星。小巧的鼻子,嫩紅的嘴唇,摸了泥的小臉上也能看得出這女人的精致麵孔。
熟悉的聲音,住手?好像自己昏倒之前也聽到了這麼一句。看來這是個好管閑事的蠢丫頭。
“怎麼?”龍帖盛氣淩人,一揚下巴,想嚇嚇這個瘦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