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天(下)
生在占卜官家,與巫神教粘連上些瓜葛,注定我餘生孤獨。
下山後,在帝京白城裏住著並不舒服,因為白城裏的天會下雨、下雪、刮風,這一切給我帶來新鮮的時候,也給我帶來了麻煩。因為留仙山隻有白天與黑夜,天氣隻有晴朗。白城的天氣使得我出門時不得不帶一把雨傘,因為我怕哪天被淋成落湯雞,被躲在暗處的人恥笑,笑話我堂堂一個占卜師,竟然算不到今天會下雨。
望星閣下有著重兵把守,看上去很威風,但是他們是為了監視我,因為作為國家信仰的巫神教的代表。這個國家需要我的忠誠,若我的行為有半點違背明帝的意思,他們都會向上彙報。以至於我從來不愛說話,不愛說真心話。
但是山下的生活確實比山上的生活豐富許多。
山上每個人都是怪怪的。那裏的大部分人不是煉丹、打坐、就是畫符。用狼毫或者直接用手指蘸著天白色瓷碗裏盛著的妖紅色雞血在黃裱紙上畫符。我知道那是雞血,是因為我曾經偷偷的跑到後山的菜田,見過一個身穿深褐色道袍的精瘦童子,手裏拿著一個大海碗,走到一隻正在刨土找食兒吃的雪白大公雞麵前。長長的嘴巴,長長的爪子都是紅橙色的,小孩巴掌大的雞冠子鮮紅鮮紅,紅得都能滴出血來。
童子將海碗放在地上,雙手拎著大公雞的翅膀,然後換成一手拿著,公雞也沒反抗,乖乖的就被拎起來了。童子像是跟大公雞商量似的,“借我點血兒用用好不好”,我在牆角剛準備笑他傻時,公雞竟然發出一聲“行”的聲音。我驚訝的趕緊托住我的下巴,生怕砸到腳麵子。接下的事情更加的神奇。
隻見童子伸直一隻手掌,比劃著像是手刀,向著大公雞的脖頸割去,此時公雞反而揚起了脖子等著手來割它。童子的手從大公雞的脖子一過,公雞的脖子就開始咕咕地往外湧血。不一會,童子看了看地上的海碗差不多滿的時候,再在公雞的脖子一抹,嘿!傷口不出血了,而且傷口一會兒就不見了。
看那童子和我年紀相仿,趕快跑到前去,哥哥長哥哥短的喊著,纏著他讓他教我法術。他執拗我不過就先借了給我一本書《三清符咒》。讓我在那裏看一會。
不是印刷體,而是手抄的。我心裏十分得意,書裏麵記載了許多符咒,想達到什麼目的,怎樣調動周圍的靈氣輔助。神乎其神,不夠我沒有看懂。然後就悻悻的把書還給了他。學習占卜的人本不應該學習這個的。
老師不教,我可以偷著學。於是每天放學我都會纏著道童哥哥教我符咒術。後來我才知道他叫巒星。我給母親說起過這個人,母親很放心。她說,巒星隻比我半歲。可是天資卻比我高處幾十倍,深褐色的道袍,比穿著灰色道袍,教我占卜的老頭兒修為還要高。我不由得對巒星開始崇拜起來。多想和他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弟,這樣我就會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大哥。
我的提議他並沒有同意,可他也反對。所以以後我就腆著臉稱呼他為“大哥”。可是這位大哥對我的人品不大放心。隻是叫教我一些,變東西,挪物品等,小的障眼法,像鑽牆、開山、隱身一樣也不教給我。
有一天,我在翻他那本《三清符咒》,裏麵的符咒都看不懂,隻能當成圖畫來看。看到了一張很奇怪的符咒,其他符咒的圖案都是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文字,但是那張符咒卻畫著上下顛倒的兩個人,四隻腳綁在一起倒吊著。卻讓人分不清那是上,那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