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千夫指?(1 / 2)

蘇越陰著臉回到住處時,夜已經很深很深,剛擦著火點燃小桌上的油燈,便發現,小桌子和帳篷的縫隙間夾著一張紙。

這個位置談不上隱蔽,但極容易被人忽略過去,也不知是老早就在這,還是在蘇越離開找人的這段時間裏被人放進來。

輕輕吸了一口氣後,蘇越將這張紙撿起來,展開。

“不要太著急,時間還來得及。書生和我在一起,我們要去的地方你知道,從離開那一刻起,他們還可以活三天。”

沒有署名,但這紙條誰寫的、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不用想都能知道。

至於“他們”具體指的是誰,也很容易想到答案。

兩根手指夾著紙條,送到油燈上點燃,攢動的火苗,將蘇越的臉映襯得極為陰沉。

落陽鎮,某條不見五指的巷弄深處,五名巡夜的士兵來到這裏,在一間荒廢了很多年的小院落前停了下來,然後小隊長模樣的人,輕手輕腳推開破敗的門走了進去。

一個在黑夜中看不清臉的人已經在此等候。

“大人,您給的差事已經辦妥,沒有任何問題。”望著這名身份無比高貴的人的背影,小隊長微微弓著身體,輕聲道。

那人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來,平靜說道:“辦完就好,事涉機密,你等定要守口如瓶,不得和任何人提起。”

小隊長連忙堆起諂媚的笑容,保證道:“大人您請放一萬個心,弟兄們嘴都嚴得很,就算事發,也斷然不會牽涉到您這裏來。”

“嗯……”

身份不明的人長長地“嗯”了一聲,然後道:“你等辦事,我相信……”

“才怪。”

小隊長不禁一怔,詫異神色剛剛在臉上浮現,一道寒光便悄無聲息從他喉頭劃過。

荒院外,把風的四名士兵聽到了院子裏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眼前便有一個比黑夜還黑的身影閃過,同時伴隨著一道寒光。

四人喉間頓時鮮血狂噴,各自捂著脖子倒地。

雷公山上。

經過這些天血腥清洗鎮壓後,山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有將近四成的人先後喪生,算上逃出去的,這個大賊窩裏的活人,活生生少了近一半。

過程是殘暴恐怖的,但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這場清洗進行到尾聲時,已經和清除駐軍探子沒有任何關係,而是上升到,誰不俯首帖耳跪倒在往日的弟兄、好友麵前,聲嘶力竭發誓效忠新的“大當家”、喊出令人肉麻的口號,誰就會血濺當場的地步。所以到得現在,剩下的人無論真實身份是什麼,都已經不敢有任何二心,一切以那位冷酷的老者馬首是瞻。

於是,這個存在時間長達數百年,若不打家劫舍,就和部落已經沒什麼區別的大賊窩,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一幕景象:人人自危,生怕被別人認為自己不夠忠心,從而招來殺身之禍,為了表現忠心,人們已經到了近乎瘋狂的程度,對那名老者奉若神明。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武長老,但是說實話,這些嚴格說起來卻都不是他做的,他隻是在必要的時候殺了一些人,讓他們感到畏懼,整個事件後來的走向,其實都是那些投靠他腳下的山賊想出來的辦法。

雖然對那些人的做法不滿意,但武長老對結果很滿意,正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反正他辦完自己的事就會離去,這些人賊人再怎麼自相殘殺,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東方微微發白之際,武長老再次來到那座雅靜的小院子,見到了被軟禁多日的曼翩躚。

這些天的軟禁下來,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神色已經蕭條了許多,隻有那份寧靜依然,仿佛無論發生什麼狂風暴雨,她的內心都不會受到動搖。

“你的日子也快到了。”望著這個麵色略微憔悴,不知已多少日沒有睡好的女子,武長老麵無表情道。

聞言,曼翩躚將視線從早已被踩壞的花草中收回,抬起頭來,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是嗎。我以為已經到了。”

“老夫說過,會讓你飽嚐原本深愛你之人的痛恨、淩辱的滋味。”

武長老漠然道:“你不會死得太容易。”

曼翩躚輕輕一笑:“看起來,您確實成功了呢。”

依然雲淡風輕,甚至連稱呼都沒變,依舊還敬稱您。

此時這個“您”,對於武長老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隻見他那張老臉瞬間陰沉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麼,輕輕擺了擺手。

幾個門外等候多時的人頓時魚貫而入,向往日的“二姐”走去。

或許是幾分不舍,也或許是對這個往日敬仰愛慕的人仍舊害怕,不敢褻瀆,饒是能貼身跟在武長老身後的,都是最“英勇”最“忠心”的人,真到了押解她的時候,這些人還是猶豫起來。

“怕什麼?花花草草的你們都敢踩了,怎麼到頭卻不敢綁我了?”曼翩躚抿唇笑道,看著這些微微垂頭的人,依然還是往日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