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得源探出頭,仔細地凝望著西麵山崖,半晌,他渾身一顫,“懷恩,你看那山崖上是不是一隻老虎?”
高懷恩順著折德源的目光看過去,西山崖開始是一段緩坡,再往上忽然變得陡峭起來,而那老虎正趴在一塊大石上,位置比高懷恩他們高出許多,半截身子還隱藏在叢林中,要是不是仔細觀察,還不一定能發現。
那老虎似乎注意到了他們二人,轉頭向這邊望了過來,高懷恩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仿佛考慮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似的,過了一會兒,老虎又轉過頭,繼續注視著下麵的人群。
兩人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場麵似乎太過詭異了。
而坪壩上,遼兵正在把北漢俘虜集中起來,除了南麵的二人還在遊移,獨守河東岸的二個遼兵也涉水過河,守在了河邊。兩個身份象是將官的家夥騎著馬,來到了俘虜麵前,正說著什麼,幾個俘虜也大聲地回應著,遼兵說著說著又抽出了武器,比劃著,場麵火藥味越來越濃。
南麵的兩個斥候終於注意到了他們這邊還有兩個人。
沒有辦法,高懷恩和折得源並沒有刻意地隱蔽,要是趴在大石後麵一動不動地等遼兵離開,恐怕他們以後回去都沒法抬頭做人了。那二人擎弓在手,靠了過來,隻是一河之隔了,顯然,他們也不清楚高懷恩和折得源的底細,把他們當作了漏網的神銳軍了。
高懷恩和折得源對望了一眼,一不做二不休,高懷恩從弩袋取出了馬黃弩,上好弩箭,折得源還是用他慣用的弓,兩人都把羽箭都從箭袋取出,一把插在了地上,又在左臂上綁上小圓盾,全套的甲胄、頭鍪都穿戴齊全。
這時,兩支羽箭飛了過來,由於對方相距約六十步之多,那兩個斥候沒法直射,隻能向上拋射,想把他們從石頭後趕出來,二人舉起小圓盾,“噔噔”兩聲,兩隻箭射在了圓盾上。
高懷恩和折得源見識過那二人的箭術,不得不小心應付。其他的遼兵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可能是對那二人有充分的信心,並沒有人從側麵迂回夾擊。
那二個斥候開始過河了,眼看著高、折二人始終沒有還擊,二人越加有恃無恐,等走到河中央的時候,高懷恩和折得源的小圓盾上已經插了好幾支箭了。
遼兵和俘虜的爭吵終於白熱化了,剛才戰鬥中那個拿著寶刀的家夥,一刀劈向了他麵前的俘虜,一旁的遼兵也開始動手,拿那些敢於對他們吼叫的俘虜開刀了。這一下捅了馬蜂窩,北漢俘虜終於和遼兵大打出手,場麵一下子混亂起來,俘虜們畢竟人多勢眾,有的赤手空拳的衝向了遼兵,更多地四散而逃。
就在河中兩個斥候分神回頭的時候,高懷恩舉起馬黃弩,對準其中一個就是一箭,那家夥根本沒想到對手拿的是一把強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弩箭穿破護盾,透胸而過,紮了個通透,隻剩下箭尾的木羽還留在胸前。
旁邊地斥候一聲悲嘯,而這時折得源站了起來,他的弓力不算強,但一箭接著一箭,沒有一點停滯,顯然是想讓那遼兵疲於應付。高懷恩踩住弩鐙,他努力平靜自己的呼吸,盡量慢慢弩弦拉到位,然後上好弩箭,那斥候已經側過身子對著他們,盡量減少被射中的可能,遠處的遼兵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危險,然而遠水不解近渴,他麵對的是一隻強弩,前進後退都已無法逃脫,慌亂中,他一腳滑到,倒向了水中,而弩箭接踵而來,正好射穿了他的腳底板!那斥候又是一聲嚎叫。
一瞬間,高懷恩想起了可憐的天武軍校荊嗣,那家夥哭成了淚人兒,就是因為在太原城下,從城牆上跌落,竟然腳底板中了兩箭,實在是人生一大恥辱,官家好生安慰了半天,仍然死了命的一定要去爬城牆。腳底板和屁股,真的是男人兩個萬萬不能被射中的地方呀!
正在高懷恩胡思亂想的時候,折得源扔下弓,抽出骨朵,拚命向那斥候衝去,高懷恩恍然驚覺,趕緊撿起折得源的弓,彎弓搭箭,從折得源側麵繼續射擊,讓那斥候窮於應付。
那斥候在水中徒勞地把弓扔向了逼近的折得源,折得源隨手擋住,上前就是狠狠一擊,砸斷了斥候護在身前的手臂,慘叫聲中,折得源再一擊,正好砸在了斥候腦袋上,而那個一開始中箭倒在河裏的斥候,折得源也沒有放過,對著腦袋狠狠地補了一家夥。然後,飛速地拾起二個斥候遼兵的箭袋,避開了飛過來的兩箭,撤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