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貝逸樓出來後,薑雲傑徑直來到了南山村。在父母和妹妹的墳前一一跪拜之後,順著往東的路,一直走到了呂家村。趁著夜色,潛入了林家小院。他已猜出像片中女子是林靜了,所以,在將鑰匙歸還林雪之前,他悄悄配了房間的鑰匙。
薑雲傑仔細搜索了林靜的房間。在床的後麵有一幅巨大的畫。薑雲傑走過去,用力一推,畫麵被推開。後麵出現一個亂糟糟的小院,空間小得幾乎回不過身來,門口的過道裏堆滿了木柴和幾個不知道裝什麼的紙箱子,橫七豎八的舊農具斜掛在兩邊牆上。石頭磚牆的土泥灰很厚,牆角顯露出被水浸泡後粉狀班駁的樣子。
左邊有一個折疊小型鐵床架,床架下有隻皮箱,裏麵裝著一床棉絮還有一些衣物。扒開裏麵的東西,發現了媽媽礦難時出去穿過的那套衣服。
難道這幾年媽媽住在這裏麵?如果是這樣,林靜阿姨一開始就在對他撒謊!
媽媽沒有瘋嗎?
打開後麵的鐵門,有一條早已荒蕪的小路通向呂家的墳地。
忽然,呂家樓那邊傳來一陣汽車的聲音。誰來呂家樓了?莫非是林靜?想著,薑雲傑決定順著地下古墓的道路,潛入到呂家樓內部看個究竟。
進了呂家樓之後,薑雲傑悄悄躲在小池塘的後麵,雙眼緊緊盯著呂家樓的院子,注視著裏麵發生的一切。
大鐵門響動了,林靜走了進來。進了院子之後,林靜沒有上樓,而是走到院子中央的某一處停下腳步,雕塑般地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薑雲傑正奇怪為什麼隻有林靜一個人來這裏的時候,外麵又傳來一陣汽車進村的響動。不一會兒,大鐵門走進來了另一個人,臉上戴著黑色寬邊眼鏡,頭上壓著一隻能蓋住半臉的鴨舌帽。神態很像與雙兒換包的那個人。那個人走進來後,取下眼鏡,薑雲傑看清楚了,正是他想要找的人——楊敬嶺。
薑雲傑的心跳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叫到這裏來嗎?”林靜開口了。
“知道。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還記得你當時對我說些什麼?”
“我愛你。永遠永遠愛你,海枯石爛心不變。”
“你還有心嗎?”林靜冷笑著。
“我對你的心依然不變。靜,你想想看,你一個電話,我就來這裏與你會麵,這說明了什麼?以我今天的地位和權力,還擔心沒有漂亮的年輕女人和我上床嗎?更何況你不再是當年青春迷人的少女了。”
“可是,你最終違背了你的愛情誓言。”
“不,靜。我始終沒有忘記我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愛。二十多年來,我在心靈淤泥中掙紮,我的腦海飄浮著你的身影,我的靈魂深處刻錄著你少女的純情。我盼望著有一天,愛情的陽光會重新照射到我們的身上。”
“愛情的陽光隻怕降臨不到了你的頭上。”林靜平靜地說道,“我已經向省紀委舉報了你,舉報你過去犯下的種種罪惡。”
“靜,你在說謊。你不會的!”楊敬嶺眼神流露出一種悲哀。
“這是阻止你繼續作惡下去的最好辦法,不是嗎?”
“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是愛你的。”
“請你不要再提到愛這個字。從你嘴裏吐出來,我怕沾汙了它的神聖。”
“我說的是真心的。”
“包括殺人嗎?”
“我沒有要故意殺他們,一切是他們自找的。”楊敬嶺從身上掏出兩本護照和機票,“看,這是我們出國的護照和機票。隻要我們到了國外,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你以為我還愛你嗎?”
“我知道你在恨我。這些年來,你接近我,和我繼續來往,一切都是為了報複我。但是,我不怪你。我想,我終究有一天會讓你明白,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雙手沾滿了那麼多人的鮮血,居然還在夢想著你的愛情和幸福?你從沒想過你要為這一切贖罪嗎?”
“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要擺脫我嶽父的陰影,我要掙脫我妻子加在我心頭上的鎖鏈。但是,得罪了他們,我會變得一無所有。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我會永遠失去你。這二十幾年來的生活中,我無時不在想念著你,想著我們在一起快樂生活的開心樣子。可是,為了對付那個惡心腐朽的老頭子,為了對付那個搶走我和你愛情的女人,我需要錢,需要錢,知道嗎?我需要錢構築我足以對付他們的強大勢力。”
“為了錢,你就可以殺害那麼多人的生命嗎?”
“我說過,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
“敬嶺,看著我。”林靜的口氣忽然變得柔和而溫軟,雙眼發出過去少女才有的光澤,“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呢?”
“因為我太愛你了。”
“或許是因為太愛我的緣故,才使你的雙眼蒙上陰影,以致走了一條邪路。”林靜說道,走過去,輕輕地吻了一下楊敬嶺,“今天,我很想聽到你一些真心話,你能做到嗎?”
“為了你,我願意。”
“那麼,蒼天在上,你就把過去的罪惡統統說出來吧。”
楊敬嶺低垂著頭,緩緩地說道,“從我殺死許工程師那天起,我就走上一條不歸之路。不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為了飛黃騰達,更主要的,是為了掩蓋當初的罪行而不得不繼續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