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沉吟片刻,道:“車子是掛在藺易勝名下的。”
阿勝?這讓穆黎應接不暇,她無法想通,這會與阿勝有什麼聯係。
“我猜想,這跟藺易勝應該沒有任何關係,那個時候他人在國外,不可能出現在容城,但是如果別人想用他的車子,是很容易的。”杜笙分析道,“生在豪門世家的人,借輛車子給人使用,理應不是問題。”
確然如此,穆黎也深表讚同,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在那之後,就有人找上了他們倆,不僅幫忙還清欠款,還給了一大筆金額。”杜笙繼續講述。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自古就流傳下來的行事作風,這兩人拿了錢,自然也就盡職盡責地去執行債主交代的任務。
至於到手的錢,兩人把大半都寄回了家中,還捎了口信回家,告知父母不久後就回來,想必兩人心裏清楚,做了這檔子事情也不可能再留在容城。
可是在那以後,兩人就杳無音信。
其一是在那場綁架之後就離奇死亡,橫屍現場,直到一年後屍骨才暴露出來,因此才有了震驚容城以及全國的“荒野殺人案”。
其二在行凶之後沒有回家,多年來在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輾轉,和家裏徹底斷了音信,從未聯係,就連家中父母相繼去世,都沒有露麵,直到五年後,因鬧事被警方逮捕,審問過程中發現異樣,才揪出了當年的案子。
可沒多久,他也就畏罪自殺,死於看守所之內。
後麵的這些,穆黎已經回國並且加入到了拜穀工作室,她都是知曉的。
“現在我感到疑惑的點是那堆白骨到底是怎麼來的?”講述完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杜笙再訴說出疑問,“如果小琳是不存在的,那麼嫌犯的其他供詞都可能是假的。”
“你是不相信死者是他殺死的?”穆黎問。
杜勝看著她,極為嚴肅地點頭,“縱觀整個案件,他實在沒有殺害同夥的動機。”
兩人是老鄉,在異地相識,共同打拚,相互幫助,惹了同一個禍端而共同決定為非作歹,到此可以看出,兩人之間沒有恩怨。
再者,他們拿到了錢,平分寄回家中,並沒有因為錢財分配的問題發生爭執,在這個調查的過程當中,也沒有任何人即便是嫌犯自己提到財產分割糾紛類似的關鍵字,種種跡象表示,嫌犯完全沒可能去殺同夥。
“那會是誰殺了他?”穆黎不敢深想,她畏懼於人性醜陋的程度。
杜勝從衣兜裏摸出一根煙,想要點燃,又反應過來咖啡廳禁止吸煙,隻好把煙和打火機放在一邊,端起咖啡接連著喝。
直到最後一口喝盡,他才擦拭了唇角,低眉問道:“你學心理學的,你應該知道人的心理有一個共通的醜陋點。”
穆黎不語,直直地看著杜笙,似乎是在專注地等待著他開口道出那些她可能已經猜到的事實。
“人如果嚐到了甜頭,有過不勞而獲的體驗,就總想著什麼時候還可以再有一次,說通俗一點,就是占了點便宜,即便就是小便宜,也會渴望著再占更多,更何況拿了錢,做了壞事,反過來也有把柄去威脅獲得更多甜頭。”
所以為了杜絕被反過來勒索的事情發生,幕後黑手就在事成之後,將那個人殺害了?但不幸,讓另一個人逃跑。
可是為什麼不去追呢?幕後黑手既然決定要封口,理應斬草除根才對,沒有理由讓另外一個人四處遊蕩。
不,不對,倘若真是幕後黑手所為,按照兩人異鄉相識、相互扶持的交情,跑掉的那個人為什麼不去報警?是怕自己綁架也被牽涉進來,還是認識到一己之力根本無法與權貴抗衡?
後者確實可以作為逃跑者不報警的有力解釋。
但又不對,如果真是如上所說,為什麼逃跑者被捕之後,非但不供出其他信息,還把所有罪責往身上攬,甚至畏罪自殺。
這些都是說不通的。
穆黎決定不再去研究這個,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幕後黑手就是夏楠,並且她沒有得到應得的懲罰,倘若她那一撞賠上了性命,那麼過往可以不究,偏偏她還好好地活著,這讓她和含冤故去的阿明,如何安心?
“你先把這個拿去吧,是一個備份,裏麵有幕後黑手的全部供詞。”她把裝有剪輯過後的錄音遞了過去,“包括六年前的綁架,以及另外一樁在境外的命案。”
杜笙聞言,難以置信地瞪起了眼,“境外的命案?”
穆黎點點頭,“阿明在美國不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