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突然回到了三天前的晚上,抑或,這根本就是在三天前。當時,看到自己躺在地上的屍體時,嚇得靈魂出竅,做了一個不太靠譜的夢遊,現在,靈魂又重新附體。我覺得自己的靈魂遊曆了三天,經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它終於回來了。
但在南漳看來,我不過是呆立在這兒,僅僅片刻而已。
我想說的是,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推斷,下一步,蘇麗該出場了,伴隨著出場一定會是她高分貝的尖叫了,尖叫過後呢,一定昏倒。
剛想到這裏,身後果然響起了蘇麗的驚叫聲。她可真及時應景。並且,她還昏了過去。
接下來呢,蘇麗會指揮我把屍體再弄回去,然後,讓我挖開地麵。如果沒有猜錯,那裏埋著地主分子前古墓衝的莊主魏勉之。
一切又是果然。
果然果然果然。我像先知一樣地預測著我們的下一步行動。南漳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她不安地望著我說:“劉紅旗,你這是怎麼了,神仙附體了嗎?”
我頗具玩味地點點頭,盡量讓自己顯得波瀾不驚,露出深刻的表情。南漳果然讓我神神叨叨的樣子震住了,她翹著蘭花指,在我的衣袖上點一下,小聲說:“劉紅旗。”
我含笑不語。她用力推我一下,蹙著眉近似自言自語地說:“可憐的人,被嚇成這樣子,神智錯亂。”
她都是些什麼想法啊,在她眼裏,自己沒事,我卻被嚇得精神不太正常了。
男人最怕別人說自己膽小,尤其是女人說。我刷地挺起脖子,反駁:“南漳,我很正常,但是我剛才有一個奇怪的經曆。現在想想有些可怕,如果這樣下去,我們會陷入一種無休無止的循環之中。”
南漳不解地望著我。
“你聽我說,南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接下來,也就是明天,我會和蘇麗去塚頭,在那裏與你不期而遇,並發現東北角山上的天坑,那裏麵藏著一隻巨形怪物。然後,我們會在長生隊長家裏聽到一個有關玉山道觀的故事,還有有關斯文·赫定與你伯伯有關的考查隊的悲慘經曆,再然後,我和蘇麗會迷失在古墓衝生產隊與一個前清時還存在著的古道交錯的地方。再後來,我和蘇麗把李東和李明請來,由蘇麗絆住李明,好由我和你兩個人來搞清一些事實。結果,你是知道的,我們去了那間水井房。我們在井下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死屍,全生產大隊的人都死在井下,沒有一個活著的人。然後,我們開始在井下不停地下陷,像墮入了地獄,一層層地往下掉,一直到我們失去知覺。醒來後,我突然發現自己在三天前,是我們在房間內挖掘屍體的一幕。一切都如同做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一樣……”
話還沒有說完,我額頭上突然冰冰涼,南漳的小手按在上麵。
“你是不是在發燒?劉紅旗,你說話怎麼一點兒邏輯性也沒有?”
我一把把她的手推開,說:“我很正常,南漳。”
“事實上是這樣的,你的敘述有些顛倒。昨天晚上,你和蘇麗無意間聽到長生嫂子講的故事,由於好奇,今天早上你和蘇麗去了塚頭,在那碰上的我。然後,我們一起又回到這裏。在我幫著你和蘇麗看宅子的陰陽時,李東奇怪地出現在後院裏。我和你跟著他去了那間水井房。結果除了水井和粗大的鐵鏈之外,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現。李東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在我們準備放棄時,房裏麵突然有了動靜,李東背著屍體出現……之後的和你講述的一致。”
不可能是這樣的,我記憶力再衰退,也不至於此。剛剛的經曆,就顛倒了記憶。
“南漳,我也希望一切像你說的,可不是這樣的。如你所說最好,不然,我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陷的循環。在處理完這些屍體之後,也許就是明天,我們還要想辦法騙李東來揭開心裏的謎團,而後我們又陷入井下,醒來後,又打開牆壁和地麵,為自己製造謎團,第二天,再騙李東來揭謎。這樣下去,我們會無休無止地陷入到這樣一個循環,再也出不來。我們現在什麼也不要說了。我隻想逃離,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