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越來越重的敲門聲把我驚醒,恍惚間,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外邊傳來南漳焦急的聲音:“劉紅旗,起床了。”
我猛地坐起來,突然覺得頭痛得如要裂開一個口子。昨天晚上的噩夢依然在心中盤踞,不曾離去。我掙紮著下床把門打開。
南漳和蘇麗早已經站在門外。她們看到我的表情嚇了一跳,蘇麗指著我,問:“劉紅旗,你沒事吧。”
我苦笑著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有點頭痛。”
“你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是不是病了。”南漳不安地問。
我扶著門框,堅決否認,隻是聲稱昨晚睡得不好。南漳和蘇麗根本不相信,南漳還把手伸過來,擱在我的額頭上,測量溫度。
她冰涼的小手放在我滾燙的太陽穴上,很舒服,我索性不吭聲,讓她多放一會兒。過了片刻,她的小手在我額頭上挪了個位置,依然在測量,神色顯得越來越不安。
“劉紅旗,你發燒了。”南漳認真地說,“我們得找個醫院給你看看。”
我強撐著,說沒事。但南漳和蘇麗可不這樣想。
她們分別站在我左右,幾乎是綁架著,把我弄出了招待所。可惜,我們起得早,衛生院還沒有開門。南漳和蘇麗兩個人就這麼架著我站在衛生院的大鐵門外麵,生怕一鬆手,我就會癱倒在地麵上似的。
她們倆的動作力度很大,我掙紮著,硬是沒能從她們手裏脫出身。蘇麗還埋怨我說:“劉紅旗,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我一臉苦笑地瞅著兩個過度熱情的小女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裏,莫名地湧出一股暖流,鼻子一酸,差點掉眼淚。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其他人都可以像浮雲,但這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小女人我不能忘記。
在我們旁邊,站著一個懷抱一隻白色大公雞的男子,他好奇地盯著我們三個人看。兩個年輕女孩對我的親熱舉止,讓這個相對封閉的縣城裏的人當作一道風景來觀摩。
38.7℃。這個測量結果讓醫生很為難,他傾向於物理降溫,讓我回去躺在床上休息,用濕毛巾冷敷頭部。但在南漳和蘇麗的大呼小叫中,他很快被迫改變了主意,決定給我開一點兒阿司匹林。
南漳和蘇麗拿到藥,臉色才好一些,從院子裏的自來水管裏直接接了水來,監督著我把藥吃下。
在縣汽車站買完票,我們三個人坐在破舊的候車室裏等待發車時間。因為發燒的原故,我精神顯得委靡不振,坐在連排硬木長椅上昏昏欲睡。
像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間有人在我肩頭拍一下,我從半夢半醒中驚覺過來。南漳架著我的胳膊,說:“發車了。”和蘇麗兩個人一前一後擁著我通過檢票口,往站內走去。
在狹小局促的汽車站內停著一輛陳舊的客車,檢票員說:“就是那輛。”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仔細望去,心裏莫名地湧上一陣疑惑。這輛汽車似乎在哪兒見過?
幾乎所有乘客都上了車,由於我的拖累,我們三個走得緩慢,被落在最後麵。乘務員不耐煩地站在車門口,手拉車門,把身子探出來,衝我們大聲叫:“快上來,就差你們三個。”
聽著他的話,我一下子愣在那裏。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夢裏麵的一幕,和此時的場景何其相似。最不可思議的是,站在車門口的乘務員竟然就是曾經送我和蘇麗去古墓衝的車把式老王。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踉蹌一下,幾乎要萎縮到地麵上了。不可能,這一切都不會是真的。
南漳和蘇麗以為我的病情加重了,急忙左右扶著。乘務員用陰翳的目光盯著我們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