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乖乖的小羊(2)(1 / 3)

佩芬說,葛萊西雅是個模特兒,有意大利人血統,黑頭發黑眼睛,一張秀美的鵝蛋臉。她沒有嫁給中國人,前夫是個藝術家,承接廣告公司的畫報攝影,也畫一些人體畫。葛萊西雅就是因為業務關係而認識他的。這個男人很怪,堅決不要孩子。本來葛萊西雅隻想自己生孩子,然後從模特兒生活中退出來。因為丈夫不同意,兩人鬧了離婚。於是,她便跑去中國領養了一個女孩。現在,她用曾外婆的基金撫養女孩,自己不工作,這筆資金可以一直撫養到孩子大學畢業。

我說,既然這樣,她為什麼自己不帶孩子,要用保姆呢?

佩芬說,她要找接受過中國文化教育的保姆幫助撫養這個孩子。

我不由地感歎:美國人真奢侈啊!

當天晚上,我們設想了許多計劃。葛萊西雅看重中國文化,加上那個基金的背景,將對佩芬申請綠卡很有幫助。既然把活接下來,就要做好做成功。我們破釜沉舟了,由我暫時接下佩芬打掃衛生的工作,利用周末休息時間,一天做兩家,做到佩芬和葛家正式簽合同。開始佩芬不同意,怕我太累。我說,一個月幹四個周末,比過去天天晚上到餐館打工強多了。我能撐下來。

她懷疑地看看我,轉而出現了感激的目光。她走過來倚在我身旁,小手輕輕地拍掉我肩膀上的灰塵,一邊說,任平哥,你真好!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我的實驗室離葛萊西雅家並不很遠,如果不上高速公路,穿過市中心,可以順路彎過去。這樣,佩芬每天上下班就不用搭公車了,我捎上她一起來回,反而比以前更方便。這對我來說,簡直像中了彩似的,歡欣鼓舞。麵目醜陋的公車是我的一塊心病,我怕它恨它,每天下午到車站去接佩芬,就像與魔鬼相會遭受迫害一般。現在我可以舒坦坦地說,見鬼去吧,怪物!蒼天助我也!

我的實驗有了進展,接連出現了一些細小的驚喜變化。我準備寫論文的材料快湊齊了,這種發現談不上一鳴驚人,卻是能夠發表在專業雜誌上的。我將這一切都歸結為自己的好心情。我不再像以前那樣神經脆弱魂不附體,和其他同仁的關係也有了改善。我參與他們聊天,喜笑顏開,有時候還自我陶醉般地哼著歌曲。

坐在我前麵的是麥克,後麵是湯姆,一個是自由派,一個篤信耶穌。他們談籃球的時候,品位見識和喜好大致相同,好像一個啦啦隊裏出來的。評論足球時,就有分歧。分歧更大的在政治上,每天新聞裏涉及美國兩黨的政策,他們就要吵架,互不相讓,言語很鋒利。我這個中間人,一會兒幫這個,一會兒幫那個,混在其中濫竽充數。不過,美國人吵架怎麼吵也不會撕破臉皮,吵架完了,照樣親密無間。我覺得非常新奇。

麥克有時候談女人。他有老婆也有情人,老婆和他一樣,腳踏兩隻船,美其名曰"互相公平"。這種關係在我看來,非但不可理喻,而且太過複雜了,好像雜技團的走鋼絲表演一樣,一不小心就要摔個"人仰馬翻"。可是麥克卻說婚外情有助於穩定婚姻,能夠挽救和緩衝感情危機。湯姆尊重麥克,在私人問題上從來不和他辯論。

心情一開朗,感覺也變得敏銳起來。那個妮可,說話的時候,喜歡拍一下我的肩膀,拉拉手,整理我的頭發,以前我都沒當回事。我們之間最"親密"的接觸就是那頓午餐。午餐以後,也許她對我多了一份理解和同情,經常主動地挪了凳子過來告訴我最新消息和小道新聞。下班的時候,她要擁抱我一下,美國男女摟摟抱抱是家常便飯,我也沒當回事。但是,當著麥克和湯姆的麵和我親熱,影響不好。

那天午休,我和妮可坐在學校的草坪上曬太陽。我把想法告訴她,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隻希望她注意影響。

為什麼?妮可問道。

因為他們也是男人,會不舒服的。

你說麥克和湯姆?她咯咯地幾乎笑彎了腰,她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隨著笑聲在臉頰兩邊甩來甩去。妮可說,不是他們的BUSINESS。如果他們妒忌你,你應該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