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熊倜道,“如此說來這銀票方才送來不久?”
店小二連聲道:“是是是,小的記得清清楚楚,天剛放亮便送來的,來人還帶了少俠的畫像,一再交代掌櫃的與小的看清楚了,唯恐慢待了閣下。”
“哦?”熊倜雖然酒足飯飽,精神好了許多,但遇到此等天降橫財的怪事,也頓覺懵然。
封三手道:“想不到兄弟你的名氣已經如此響亮,在這南京城也有人如此仰慕於你。”
熊倜想起夏芸,淒然笑道:“封兄取笑了。”
那店小二呆立一旁,也是一頭霧水,他在這醉仙樓數年,不敢說閱人無數,但身家萬貫的富豪巨賈也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如此有錢,已經到了不識數目的地步。
“熊少俠,您看這……”店小二木立良久,不見熊倜答複,暗自思量遇到如此怪人怪事,該如何向掌櫃的交代,於是唯唯諾諾道。
熊倜如何也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索性不去再想,遇到怪事便用怪招對付,道:“你是說這賬上餘下的銀子該如何處置?”
店小二見熊倜終於回到正題,連連點頭,驚喜道:“是是是,小的正是此意。”
熊倜漫不經心道:“送與你了,拿回家去養活一家老小吧。”
那店小二一愣,雙腿一軟,手中托盤差點脫手摔了出去,眼中淚花已被駭了出來,牙齒磕得嘣嘣嘣直響,結結巴巴道:“少……少俠,可別再取笑小的了,我……我……”
封三手自知熊倜心中不暢,偏偏又遇到天降橫財的怪事,想必要逼這小二說出幕後之人,所以也不插話,隻在一旁靜觀其變。
熊倜佯作驚奇,問道:“白送你銀子,你怎的還不高興?”
店小二幾欲痛哭出來,道:“這……這……小的命賤,實在消受不起。”
熊倜道:“如此好說,你便將那送銀票之人姓甚名誰,告知與我。”
店小二跺腳歎道:“唉,那人既不是少俠派來的家丁護院,那便是少俠您的哪一位親朋好友,小的哪裏會認得?您還是饒了小的吧。”
熊倜思量再三,想必這幕後之人有意隱瞞,實在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擺了擺手道:“十兩紋銀送與你,其他的存在賬上也好,送與你們醉仙樓也罷,總之我是不會拿走一文錢的。”
店小二千恩萬謝,這交代雖不算徹底,但也勉強可以交差了。
出了醉仙樓,隻見已經日上三竿,街上早已人來人往,熊倜封三手正不知該往何處,卻又有一件怪事。
南京城最大的老字號柳記綢布莊,走出一名渾身穿著鮮亮講究,高挑筆挺的賬房先生,攔住熊倜與封三手去路,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道:“熊少俠,您可算來了。”
熊倜暗自忖道:“這又來了。”於是問道:“都準備好了?”
這賬房先生親自出迎,想必那神秘人一定又在此安排了穿戴之類,熊倜便有了如此一問。
果然那賬房先生道:“回少俠的話,巧的很,就要好了,煩請您二位先裏麵坐,少刻之間衣帽靴襪,裏裏外外全給您備齊了,保準滿意。”
熊倜暗自笑道:“吃穿用度,隻要來者我熊倜一樣不拒,我倒要看看你玩的是何花樣?”
他二人進得裏間,被讓至上座,片刻間兩盞熱騰騰的香茗奉上,那賬房先生恭敬道:“這是雲南普洱貢茶,最宜冬日飲用,其他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兩位慢用,東西即刻便送過來。”
半盞茶的工夫,便有八名侍女逐一而入,她們個個膚白似雪,端莊秀麗,每人手裏一方雕花漆盤,分別盛著皮帽,外衣,襯衣,皮靴等等服飾,分為兩套。
那賬房先生令人放下衣物,起身又是一禮,道:“兩位少俠先試試可還舒適合身,我等暫且回避。”
其他人已皆退出回避,熊倜冷哼一聲,道:“你鬼鬼祟祟玩出這些花樣,定有企圖,我今日倒要穿穿這一身行頭,看你能奈我何?”
封三手本就遲鈍,聞聽如此一說,問道:“你是說這送吃送穿,是有人對你我圖謀不軌?”
熊倜道:“若不是圖謀不軌,為何不光明磊落,竟如此縮頭縮尾?”
封三手恍然大悟,道:“哦!”
熊倜冷笑道:“我倒是不怕,今日這衣服非穿不可,你若不穿倒也罷了。”
封三手嗤笑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他勞什子?”
說話間,兩人已將一身新衣新帽新靴,裏裏外外換了個遍,舉手抬足間隻覺得倒是在合身舒適不過了,這柳記綢布莊的裁縫倒真是名不虛傳,不量身到可以做出如此合身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