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已感覺到夏芸話語裏的關切,但這種關切帶給他的卻並不是感動,他的心卻開始痛,一種揪心般的痛。
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天下的女人都善變。
熊倜不知道夏芸是不是也善變,夏芸也是女人,無論熊倜的內心是如何想的,她自然也是善變的。
夏芸以前是一位錦衣衛殺手,冷冰冰的殺手,但自從遇到了熊倜,她開始變得有了一絲溫柔,熊倜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溫柔。
正當熊倜已經開始墜入這一絲溫柔之中的時候,他又突然發覺,她的這一絲溫柔卻原來隻是一種偽裝,一種為了接近他,從而順利進入火神派內部打探消息而精心裝扮的偽裝。
熊倜已不明白,夏芸到底是善變的,還是她自始至終都是錦衣衛殺手,從未改變過。
他並未回答夏芸的問話,仍舊以冷冰冰的口氣道:“你為何會到了這裏?”
夏芸渾身一顫,熊倜冰冷的語氣令她的心一陣發涼。每一個人的熱情遇到的若是寒冰般的回應的時候,那顆如火一般的心定會瞬間變得冰冷。
熊倜不等夏芸回答,又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著我?”
夏芸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迷茫,她不解地問道:“我為何要暗中跟著你?”
熊倜道:“是我在問你。”
夏芸道:“我並沒有跟著你,有些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熊倜突然笑了,他笑得比哭還痛苦,接著他譏誚道:“你敢說你並未到過雪域鎮?”
他雖然如此肯定的語氣問她,但他還是希望聽到的是“沒有”。
夏芸卻道:“不錯,我是到過雪域鎮,我到了雪花樓,以及雪域鎮所有的地方。”
熊倜的心又在痛,他的胃又開始收縮,他又道:“好,很好,你暗中跟到了雪域鎮,並要躲著我,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
夏芸也笑了,她的眼中已有了淚光,很輕蔑地笑道:“我是到了雪域鎮,但我卻並不是跟著你去的,我是自己去的,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又為何非要與你見麵不可?難道我們很熟悉麼?”
熊倜的心在滴血,他始終未看夏芸一眼,他在告訴自己,絕不要寬恕如此陰險的一個女人,於是他又冷冷道:“不錯,我們原本便不熟悉,又為何非要見麵不可?”
封三手突然道:“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對方,有話不妨慢慢說清楚。”
夏芸哼道:“天下的男人那麼多,我若要找一個說說話,隨便哪一個都比他聰明一百倍,我又何必與他說?”
熊倜的胃裏有一股苦水翻滾,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淡然道:“那麼你今天又何必來?為何這麼久還不走?”
夏芸道:“我今天來是要找一個認識的人,但我後來發現那個人早已經死了,我要走便會自己走,絕不用任何人來提醒我。”
冬日的陽光並不是特別耀眼,但熊倜一抬頭,看著中天的陽光,卻覺得一陣暈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已看不清楚。
夏芸接著道:“兩個並不熟悉的人,最好是絕不要見麵,永世也不要見麵。”
說完這一句話,夏芸一轉身便緩緩離去。
麻雀兒忽然道:“夏姐姐,你真的要走麼?”
夏芸站住了腳步,卻並未回頭,片刻之後她輕歎一聲,道:“都說女人善變,豈不知天下的男人,才是最善變的,因為每一個男人到了有名或者有錢的時候,都會變的。”
麻雀兒並不明白夏芸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見熊倜已沉默良久,於是道:“熊大哥,她……”
熊倜仰起頭,不讓淚水流下來,輕輕嗤笑一聲,卻並未說話。
夏芸已越走越遠,這廢墟的盡頭,又傳來她一聲長歎。
黑月望著夏芸漸漸消失的身影,不解道:“為何一見麵便非要吵架不可呢?”
封三手突然急道:“兄弟,快去追她回來。”
熊倜譏誚道:“追她回來?我為何要追她回來?她害得飛劍山莊還不夠慘麼?她害得雪域山莊不夠慘麼?她害得我們幾個人還不夠慘麼?這樣的女人,我追她回來幹什麼?”
封三手道:“事實絕不是這樣的,快去追她回來,若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熊倜道:“你怎會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那麼事實到底是怎樣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便即刻追她回來。”
封三手望著熊倜疑惑的眼神,道:“我……我……”
熊倜笑了,笑得很無奈,笑得很苦澀,他接著道:“你說不出來,因為你本來便不知道事實是怎樣的,你又為何要勸我追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