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並不知道,陽明先生與寧王在鄱陽湖那一戰到底有多慘烈,但他已想到此刻的鄱陽湖之上定是死傷無數,一片慘絕人寰的景象,因為在數十裏以外,他也能夠看到半個天空竟被燒得通紅。
此時距離熊倜聽說鄱陽湖上起火這件事已過了兩天,那裏依舊燒得通紅一片,可見戰事異常激烈。
熊倜不禁擔憂起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擔憂,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為誰擔憂。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鄱陽湖上到底是何狀況,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看到什麼,他是不是在為火神派那些人擔憂?他不知道。
前方忽然有一道人影翻飛,不時起落,熊倜心中一緊,連忙加快步伐趕了過去。
熊倜三四個起落,便已縱身迎麵趕了過去,大老遠聽到一人滿含譏誚的笑聲,那笑聲聽起來似有幾分熟悉,令熊倜突然想起一人,他不禁暗自忖道:“他怎會到了此處?”
再穿過幾棵大樹,熊倜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便索性藏身於大樹枝杈之上,靜觀其變。
片刻之後,隻見一人緩緩退了過來,那人身穿道袍,渾身血跡,背後還插著一支羽箭,緊接著又有五人退了過來,這五個人一個比一個樣貌古怪,熊倜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五個人,一個瘦高,一個矮小,一個禿頂,一個儒雅,還有一個是一名女子,他們竟是五行殺手。
熊倜不禁大吃一驚,既然這五個人是五行殺手,那麼這個道人顯然便是子虛道人了。
緊接著又有一人,更令熊倜吃驚,那人一身寬大的黑袍,麵色慘白,正是熊倜所認識的白蝠大俠雒離山,起先那譏誚的笑聲正是雒離山所發出的,他身後緊跟著二十多個黑衣人,他們正一步步緊逼過來。
熊倜知道,雒離山原本是火神派一名分壇壇主,那時付嫣兒正是他的情人,突然一天火鳳凰卻娶了付嫣兒為妾室,而且雒離山得到的答案是火鳳凰垂涎於付嫣兒的美色,所以強娶其為妾。
雒離山一怒之下叛離火神派,從此蟄伏於某處山野,潛心修煉成一身毒辣的功夫,並善於以一種神秘的白毛蝙蝠殺人於無形,不過他自從出現在江湖中以來,鏟除盜匪,伸張正義,被尊稱為白蝠大俠。
以雒離山的實力,原本絕不是子虛道人的對手,熊倜在火神派總舵火神洞前曾經領教過子虛道人的厲害,他此時已看到了子虛道人暗紅色的須發,所以斷定火神洞前所見的正是此人。
不過此時的子虛道人顯然受傷不淺,一支羽箭竟沒入後心一半,他保住性命已屬不易,要出手傷人,怕是絕無可能。
雒離山站定身形,嘿嘿一笑,佯裝恭敬道:“屬下參見尊主火鳳凰。”
子虛道人冷哼一聲,道:“哼,雒離山,你動手吧。”
雒離山譏誚道:“熊鐵山,你貴為火神派尊主火鳳凰,絕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熊鐵山?熊鐵山!
熊倜確信自己絕不會聽錯,方才雒離山所說的正是熊鐵山。
他又驚又疑,子虛道人便是火鳳凰,這一點他已隱約猜到,但他絕想不到,火鳳凰便是熊鐵山,熊鐵山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當初在鄱陽鬼域荒島之時,藍彩菊曾經問過他兩個人,一個是冷麵蛟龍夏天龍,另一個便是熊鐵山。
難道冷麵蛟龍夏天龍與火鳳凰熊鐵山之間又有某種聯係,而且他們都與藍彩菊有關?熊倜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情,一個局外人很難想得明白。
熊鐵山雖然身受重傷,但他身為火神派尊主火鳳凰,豈會向人示弱,冷哼一聲,道:“哼,少廢話,你盡管放馬過來。”
雒離山道:“熊鐵山,你身為火神派尊主,在你手裏火神派分崩離析,如今整個火神派總舵也做了寧王的陪葬,化為一片灰燼,你難道也不覺得愧疚?”
人總是有弱點的,再強大的人也不例外。
熊鐵山身為火鳳凰,武功蓋世,統領火神派多年,何等威武,他甚至也絲毫不會怕死,但他也有弱點,雒離山方才這一句話顯然已觸到了他的弱點。
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水三姑連忙將他扶住,五行殺手其他四人也都全神戒備。
雒離山一臉譏誚,手勢一揮,二十餘名黑衣人迅疾殺了上來,十一書生,穿山頭陀,以及金童子木童子,連忙應敵,水三姑護著熊鐵山節節後退。
瞬時之間,這四人便與二十來個黑衣人殺在一處,五行殺手個個身懷絕技,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這些黑衣人也俱都不弱,看來也都是雒離山手下的精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