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福見熊倜雖然麵色肅然,卻實在未有怪罪他的意思,方才鎮定下來,小心翼翼道:“不瞞大俠,自從上次柳氏雙雄接走那兩名華山派弟子之後不久,雙柳鎮便逐漸多出了好多江湖人士。”
“華山派弟子?”熊倜眉頭緊鎖。
佟大福道:“雖然那兩名華山派弟子早已麵目全非,手筋腳筋被人挑斷,刺瞎了雙眼,割掉了舌頭,但柳氏雙雄還是認出了他們,畢竟同門師兄弟一場,當即便將他們接去了柳府。”
熊倜道:“哦?”
佟大福以為熊倜在揣測這句話的真假,連忙接著道:“據他們所說,那兩名華山派弟子叫什麼破風乘風,又或是什麼颶風的,總之那名字好奇怪。”
熊倜道:“是疾風劍餘乘風,斷風劍厲破風。”
佟大福恍然大悟,道:“對對對,兩位柳家少爺叫他們做餘師兄,厲師兄,對,就是這樣,絕錯不了,大俠也認識那兩個人?”
熊倜微微點頭,肅然道:“他們也算是我的朋友。”
既然柳氏雙雄救走了華山雙劍,可見他們與華山派並無宿怨,那麼餘乘風厲破風當年便未曾在華山難為他們兄弟二人,這便是說柳氏雙雄在向熊倜撒謊。
所以他們並不是將熊倜視為“恩人”,如此說來他們將熊倜千方百計留在柳府,便是另有所圖,也不知他們所圖的是東皇劍,還是熊倜的項上人頭?
熊倜心頭一震,一雙眼睛如劍鋒般刺向佟大福,道:“柳氏雙雄當真接走了那兩個人?”
佟大福不知熊倜為何又突然變了臉色,愕然道:“在下親自令人將他們抬進後間,又親自迎來兩位柳家少爺,並看著他們離開。”
熊倜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忽然又話鋒一轉,問道:“後來雙柳鎮又來了怎樣的江湖人士?他們前來所為何事?”
佟大福張口結舌,支吾半晌方才道:“自那日以後,隔三差五便會出現七七八八的江湖人士,每次的裝扮又不盡相同,俱都持槍帶刀的,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俱都去了柳府,所為何事便不得可知了。”
一彎新月已上梢頭。
夏日的夜,微風掠麵,帶有陣陣悶熱。
熊倜的內心卻有陣陣涼意,這涼意並不舒爽,卻給人一種錐子般的刺痛之感。
雙柳鎮的大街之上,納涼的人越來越多,熊倜並不知道是如何離開福源樓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過人群,竟不自覺得來到了柳府門前。
也許無論柳氏雙雄居心何在,熊倜都要弄清楚這柳府之中,到底有何蹊蹺?
方才揮刀斬殺柳府一門的黑衣人,又會是何人?若是柳氏雙雄對熊倜心懷不軌,那麼黑衣人便是友非敵,但他們卻又為何見到熊倜便奪路而逃?
此刻的柳府,燈火通明,大門敞開,似有人影出出進進,行色匆匆,想必是幸存的柳府族人在料理這場災禍所留下的那些後事。
夜幕之下,那一片龐偉的建築顯得異常神秘,熊倜總覺得那其中定有莫大的秘密,他目光如電,緊盯著柳府大門,向前走去。
幾名柳府的家丁見到熊倜走來,俱都一愣,其中一人掉頭向裏飛奔而去,不停地高聲叫道:“熊大俠回來了,熊大俠回來了。”聽那語氣並無驚懼之感,卻是又驚又喜。
留下的幾名家丁,顯然對熊倜俱都敬而遠之,卻又掩飾不住內心驚喜之情,老遠便向熊倜點頭行禮,道:“熊大俠回來了。”
熊倜總覺得這種受人尊敬的感覺很別扭,卻又找不出具體是何處不妥,於是一臉肅然,如電的目光掃過柳府大門內外。
忽然他發覺了令他感到奇怪與別扭的地方,那便是柳府內外一片整潔,每一位家丁雖有驚慌之色,卻俱都麵色紅潤,衣冠整潔,絲毫也未有劫後餘生的狀態。
緊接下來,便是更奇怪,更詭異的事情,隻見柳氏雙雄昂首闊步,滿麵春光地迎了出來,他們不但沒有死,而且連一丁點傷都沒有。
熊倜雖沒有看到柳氏雙雄的父親柳大員外,但他敢肯定,柳大員外也並沒有死,而且也連一丁點傷都不會有,因為柳氏雙雄絕不是那種死了父親還能夠滿臉笑容的人。
柳氏雙雄此刻便滿臉笑容,迎了過來,笑逐顏開道:“熊大俠,你可算是回來了。”
熊倜隻感到雲山霧罩,因為此情此景,令他實在難以相信柳府方才遭受了一場劫難,死傷的家丁護院至少有二三十人。
反倒像是熊倜是一個無故離家出走的孩子,害得柳氏雙雄擔驚受怕,見到他回來,柳府上下俱都像是放下心了一般。
柳府之內的走廊欄柵,花草樹木,每一處俱都完好無損,未見一丁點破壞的痕跡,也毫無一絲的血汙。
熊倜隨著柳氏雙雄緩緩前行,心中暗自回想方才那些死傷的家丁所躺倒的位置,卻始終未發覺任何痕跡,好似方才隻是經曆了一次夢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