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緩緩流淌,映得窗紙朦朧一片。
熊倜靜靜地躺於床榻之上,思索著這一連串詭異的事情。
土地廟柳氏雙雄偶遇熊倜,誤以為鬼叔要加害熊倜,仗義出手,隨後又得知熊倜便是廢掉華山雙劍的紫手劍客,理所當然便奉為上賓,並盛情挽留他於柳府之內休養療傷。
起先之時,熊倜居食無憂,於此幽靜之處內力恢複迅疾無比,數日間便無甚大礙,而且功力大增。
近幾日柳府之內卻時不時人聲嘈雜,熊倜不免心生疑慮,緊接著這一日他便聽到刀劍之聲乍起,並親眼見到三名身著黑衣的絕世高手於柳府之內肆意殺戮。
但令他百思不解的是這一切好似並非實情,反倒似是一場夢境,或者說是他的幻覺而已。
因為柳氏雙雄矢口否認柳府遭遇巨變,熊倜自福源樓返回之後所見柳府之內的景象,也絲毫看不到殺伐拚鬥過的痕跡,加之馮元與吳良這兩名家丁俱都證實了熊倜當時似有神識不清的嫌疑。
難道他確是走火入魔,時不時會產生幻覺,甚至神智不清,誤以為柳府之中來來往往的家丁是闖入的未知高手,所以才會出現如此難以解釋的狀況?
熊倜強迫自己不再思慮這些詭異之事,因為他的思緒已開始紊亂,心潮亦開始起伏不定,緊接著任督二脈的內力開始左衝右撞,左手手掌忽冷忽熱,好似已有蒲團一般大小。
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膨大,好似要撐爆整個手掌。
熊倜暗吃一驚,觸電一般彈起,竟發覺左手手掌已變為深深的黑紫色,甚至泛著詭異駭人的亮光,那一股大力迅疾衝破肩關穴,逆流而上,再連破數道大穴,直衝丹田氣穴,竟有排山倒海之勢。
此時當為亥時,已是入定時分,天地之間萬籟俱寂,如水的月光更加給人以冰冷死寂之感。
但此刻熊倜的體內卻猶如有萬馬奔騰,又好似天崩地裂,拘魂散的毒性肆意狂虐,他體內原本強大無比的內力正節節敗退,被拘魂散的毒性一點一點壓製於丹田之內,頻臨崩潰。
詭異駭人的黑紫色悄然延伸,沿著熊倜的左臂逆勢而上,眨眼間已遍布整個左臂,以及脖頸,並迅疾向著麵龐以及胸膛擴展,拘魂散的毒性猶如詭異的黑紫色樹根般交錯盤結,向外伸展。
這黑紫色的樹根不斷向四周分散,所過之處,熊倜的皮膚隨即也變為黑紫色,顏色愈來愈是深諳,最終黑紫發亮,並隱隱散發著黑紫色的霧氣。
熊倜已感覺到大半個身子猶如針刺刀割,額頭的冷汗如雨而下,麵部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痛不欲生。
忽然一陣詭異的轟鳴之聲自不明處響起,,時而如驚濤拍岸,時而又似梵歌四起,充斥著熊倜的耳鼓,直令他頭暈目眩。
熊倜感覺到自己的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但他清楚地知道拘魂散的毒性正在一步步侵蝕他的丹田,他的內力被壓迫於丹田之內,愈來愈弱,猶如暴風雨中的一絲火苗,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
良久之後,萬籟於一瞬之間消失殆盡,即便是熊倜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也已消失,給人一種詭異的死寂之感,熊倜感到少有的一種恐懼,好似他已遠離天地日月星辰,墜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
客房之內的一桌一椅,杯盞茶具,以及各件家什,俱都失去顏色,熊倜努力睜大雙眼,卻依舊見到這一切皆變得虛無縹緲,他甚至眼睜睜看到額頭落下的汗水,亦是若有若無,幾不可見。
熊倜已感到,絲絲詭異的涼意刺穿內力所形成的堅固堡壘,猶如貪婪的毒蛇般撲向丹田深處,瘋狂肆虐。
徹骨吸髓般的劇痛陣陣傳來,熊倜不由得猛然顫栗,紫黑腥臭的鮮血自腹腔湧進口中,大口大口吐了出來。
熊倜想起了九魂僵屍,他不得不承認,九魂僵屍的確算得上“暗河”集團排名前列的殺手,拘魂散果然夠陰險,夠狠毒,在九魂僵屍死了這麼久之後,還能夠令他生不如死,並一點一點將他吞噬。
拘魂散的毒性又是一陣猛烈地衝擊,熊倜隻感到一陣眩暈,最後一絲內力的抵抗亦漸漸消失,拘魂散的毒性徹底占據丹田,好似一陣颶風於丹田之內盤旋肆虐,正有掃盡最後一絲內力的氣勢。
熊倜狂吐一口鮮血,漸漸失去意識,甚至感到自己的內力正緩緩飄散,如山間的雲霧,同時亦感到自己的體溫已緩緩變涼,四肢軀體也漸漸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