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將以什麼罪名來控告他?”
“什麼罪名?”其中一個警察問。
“當然是謀殺福爾摩斯先生未遂。”雷彌瑞德說。
“這可不行,雷彌瑞德。我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拋頭露麵的打算。將他逮住無非是你的功勞。雷彌瑞德,我要向你祝賀呀!”
“到底把誰逮住了,福爾摩斯先生?”
“莫蘭上校就是全體警察一直尋找但是卻沒有找到的那個人。上個月的30號他對準公園路427號二樓的正麵窗口,打死了羅諾德·阿德爾。現在,華生,我們到書房去抽一根雪茄,呆半個小時,消遣一下。”
在邁克羅夫特的監督和赫德森太太的直接照管下,我們的老房子還是從前那樣。一進屋我就注意到這裏非常整潔。這裏是做化學試驗的地方,放著一張鬆木桌,桌麵被酸液給弄髒了;那邊,在架子上有一大排大本的剪貼簿和參考書。我向四周環視了一下,掛圖、提琴盒、煙鬥架,連裝煙絲的波斯拖鞋都是原樣擺設。已經有兩個人到屋裏:一個是滿麵堆笑的赫德森太太,另一個就是那個在今天發揮了大作用但樣子漠然的假人。這個蠟像,擺放在一個小架子上,披一件他的舊睡衣,十分逼真。
“一切順利嗎?赫德森太太?”
“我照你的吩咐,是跪著幹的,先生。”
“很好,你做得相當漂亮。子彈打在哪兒了?”“子彈恰好擊中頭部,然後碰在牆上砸扁了。給您,這是我在地毯上拾到的。”
我的朋友把子彈遞給我。“多奇妙的一顆鉛頭左輪子彈。好吧,感謝你的幫助。現在,華生,請你依舊坐在老位子上,我想跟你討論幾個問題。”
他脫掉那件舊禮服大衣,換上從蠟像上取下來的灰褐色睡衣。
“莫蘭這個老獵手真棒!”他一邊檢查蠟像那破碎的前額一邊笑著說,“以前在印度他是最出色的射手,我想現在在倫敦也幾乎沒有比他技術過硬的人,聽說過他的名字嗎?”
“沒有。”
“瞧,這就叫做出名了!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過去應該聽說過詹姆士·莫裏亞蒂的的大名,他絕對是本世紀的大學者之一。把我那本傳記索引從架子上拿來。”
他輕鬆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噴著雪茄煙,並信手翻著他的注記。
“這些我收集在M部裏的材料還可以。不論擺在什麼地方莫裏亞蒂這個人都是別具一格的。這是狡詐的放毒犯莫根,這是臭名遠揚的梅裏丟,還有馬修斯——我左邊的犬齒被他在查林十字廣場的候診室裏打掉了。咱們今天晚上見到的家夥是他們中的最後一個。”
他遞給我的本子上寫著:
塞巴斯蒂裏?莫蘭上校,本無職業,效力於班加羅爾工兵一團。1840年生於倫敦,是原英國駐波斯公使奧古斯塔斯·莫蘭爵士之子。曾就讀於伊頓公學、牛津大學。參加過喬瓦基戰役、阿富汗戰役,服役於查拉西阿布(派遣)、舍普爾、喀布爾。著有《喜馬拉雅山西部的大獵物》(1881),《叢林中的三個月》(1884)。住在管道街。參加了英印俱樂部、坦克維爾俱樂部、巴格特爾紙牌俱樂部等三家俱樂部。
福爾摩斯在空白處注了旁注:倫敦第二號最陰險狡詐的人物。
“真使人感到奇怪,”我說著把本子遞回給他,“這個人還是個相當夠格的軍人呢。”
福爾摩斯答道:“某種程度上他實在幹得很出色。他十分有膽量,他爬進水溝去追一隻受傷的吃人猛虎的事在印度家喻戶曉。華生,當長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有些樹林會突然長成古怪的形狀。這在某些人的身上也常常會出現的。即個人在發展中再現了他曆代祖先的發展全過程,而像他這樣突然變壞或變好,他家係中的某種影響就顯現出來了。他成了他家係的縮微膠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