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參議員也是人(1)(2 / 3)

“可是,瑪麗,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的善良,我為此而更愛你了。但是,親愛的,我們不能讓情感戰勝理性。我們必須明白,絕不能感情用事;它涉及到巨大的公共利益,現在公眾的反應越來越激昂,我們必須舍棄個人的情感。”

“聽著,約翰,我雖然對政治一無所知,但我能讀懂《聖經》;我從聖書上懂得我必須給饑者以食,給裸者以衣,給孤苦伶仃者以安慰;我必須按照《聖經》去做。”“但是,要是你的言行危及大眾又該如何——”

“遵從上帝的意願,那是肯定不會給公眾帶來危害的。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切聽從上帝的安排,是最正確的辦法。”

“你聽我說,瑪麗,我可以用淺顯的事實來證明——”“哦,你別說了,約翰!你一直講到明天早上,什麼你也說明不了。我來問你,約翰,如果有個苦命人站在你的家門口,他饑寒交迫,你難道會因為他是個逃亡者就把他趕走?告訴我,那是你會做的事嗎?”

說實話,碰巧的是我們這位參議員也像他妻子一樣悲天憫人,把落難之人棄之不顧並不是他的習慣;更麻煩的是,在這場爭論的重要時刻,他的妻子看透他的弱點,便趁機發難,毫不留情。因此,他隻得使用平時留待備用的緩兵之計;他敷衍了一陣,又幹咳了一番,然後掏出手帕擦他的眼鏡。伯德太太看在眼裏,知其沒有還手之力,豈肯放手,於是不依不饒。

“我倒要看一看你能不能這樣做,約翰——真的!例如,在大雪天把一個女人趕到門外,也許你還會把她抓起來送進監獄,對嗎?你將成為遵規守法的典範!”

“當然,這是一種痛苦的責任。”他悲痛而堅定地說。“責任,約翰!別這麼說!你知道這不是責任——也不應該成為責任。誰不希望自己的奴隸逃跑,那就對他們好一點——這就是我的態度。如果我也有奴隸(當然我並不希望有),我倒要看看他們想不想離開我(或你),約翰。我對你說吧,他們生活幸福,自然不會逃跑;如果選擇逃跑,苦命的人呀,那是因為他們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無法生存下去了,何況還要受別人的歧視呢。不管有沒有法令,上帝保佑,我絕不會對他們置之不理!”

“瑪麗,我親愛的,聽我給你講一講道理。”“我最討厭理性分析,約翰,尤其是在這個問題上。事情本來一目了然,可是你們這些政治家偏偏要視而不見;實際上,連你們自己也不相信那些說法。我還不知道你嗎?約翰,你也同意我的觀點認為那樣不對,不該那樣做。”

正在這緊要關頭,黑人管家卡德喬老頭探頭進來說道,“請太太到廚房裏來一下。”我們的那位參議員聞言一下子輕鬆不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那位小巧妻子的背影,然後坐進安樂椅裏,開始看報。

一分鍾後門外響起妻子焦急的喊聲,“約翰,你快來呀!”

他放下報紙,來到廚房,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隻見一個身材纖細的年輕女人躺在兩張並攏在一起的椅子上,正處於昏迷之中,撕爛的衣服上掛著冰淩,隻剩下一隻鞋,長統襪脫落下來,腳上也受了傷。她臉上雖有那個受歧視種族的特征,但那哀豔的美貌誰見了都會心動,而那如石雕般的臉龐、那凍得毫無生機的神態則令人不忍再看。他震驚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的妻子和家裏惟一的黑人女管家黛娜大媽正在急救;卡德喬老頭已經把那孩子放在膝頭,脫掉孩子的鞋子,揉搓著他冷冰冰的小腳丫。

“她這樣子真可憐哪!”黛娜大媽同情地說。“興許是屋裏溫度太高,她昏了過去。她剛才進門的時候還挺好,問我能不能進來取暖,我正要問她的來曆,她就暈過去了。從她這雙手看來,我想,她生活得不錯。”

這時,那個女人蘇醒過來,睜開眼睛,茫然望著伯德太太。“她真可憐!”伯德太太歎息道。突然,那女人像是想到什麼痛苦的事,她一躍而起,隻聽她說道:“噢,我的哈裏!他在哪兒呢?”

那個男孩子一聽這話,馬上掙開卡德喬老頭,張開雙臂,飛跑到她身邊。“噢,他在這兒!他在這兒!”那女人像要宣告什麼。

“啊,太太!”她拚命的央求伯德太太,“求求你救救我們吧!別讓他們把他抓走呀!”

“在這裏沒人傷害你的,可憐的女人,”伯德太太對她解釋道。“你在這兒很安全,不要害怕。”

“上帝保佑你!”那個女人一邊說,一邊以手掩麵,斷斷續續地哭起來,孩子見母親哭泣,直往她懷裏鑽。伯德太太很擅長溫柔地安慰別人,在她的勸慰下,那個可憐的女人慢慢安靜下來。在火爐旁邊的長靠背椅上給她臨時搭了一張床;很快,她便摟著孩子睡著了;孩子也跟她一樣疲憊不堪,枕著媽媽的胳膊沉入夢鄉。這位母親擔憂重重,謝絕了人家為她照料孩子,即使睡夢中,依然緊緊抱著孩子,好像這時候她也仍然沒有鬆懈,放鬆自己的警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