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我問,“去了哪兒?”
“我也不確定,”簡含糊其詞道,隨後換了話題,“明天你緊跟著我。”
“明白。”我說。
“你還是太慢,”簡說,“我不希望你幹擾其他人。”
“謝謝。”我說。
“很抱歉,”簡說,“我知道這麼說話不得體,但你也帶過兵,知道我擔心什麼。我願意承擔你有可能帶來的風險,其他人沒這個責任。”
“我明白,”我說,“我不覺得受到了冒犯。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我還打算退伍呢。想退伍,總得讓自己活到那時候才行。”
“做事有目標就是好。”簡說。
“必須同意,”我說,“你也該考慮考慮退伍的事情。如你所說,有個讓自己活下去的目標很不錯。”
“我不想死,”簡說,“這個目標足夠了。”
“好吧,”我說,“如果你改了主意,我會從我定居的地方寄張明信片給你。歡迎你來做伴。我們可以弄個農場,養養雞,種種玉米。”
簡嗤笑道:“開玩笑吧?”
“不,真心話。”我說。我很清楚我是認真的。
簡沉吟半晌,然後說:“我不喜歡種地。”
“你怎麼知道?”我說,“你又沒種過地。”
“凱西喜歡種地嗎?”簡說。
“一點兒也不喜歡,”我說,“她連伺候花園的耐心都沒有。”
“啊哈,明白了吧?”簡說,“我有討厭種地的前科。”
“總之考慮一下。”我說。
“也許我會的。”簡說。
該死的彈夾放在哪兒了——簡發送道。緊接著導彈就擊中了目標。
我臥倒在地,簡所在的露頭山岩化為碎石,如雨點般落在我周圍。抬起頭,我隻看見簡的一隻手,還在不停抽搐。我跑向她,但被一陣散射堵了回來。我後退幾步,躲回我剛才所在的石塊背後。
我向下望去,看見了偷襲我和簡的勒雷伊小隊。兩個勒雷伊人正在慢慢爬坡,朝我們而來,第三個在幫第四個裝導彈。我很清楚這顆導彈將射向何方。我瞄準前麵兩個勒雷伊人發射了一枚槍榴彈,聽見他們手忙腳亂地尋找掩護。槍榴彈爆炸,我沒再理會他們,而是瞄準扛導彈的勒雷伊人開了一槍。他“撲通”一聲栽倒在地,手指一動扣下了發射扳機,導彈的尾焰噴向同伴的臉,後者慘叫著抱住眼帶,沒頭蒼蠅似的亂竄。我給它頭部一槍。導彈飛起來,畫出弧線離我而去。我沒有費神等著看它落在什麼地方。
前麵兩個勒雷伊人又開始往上爬。我朝他們的大致方向發射了第二枚槍榴彈,給他們添點麻煩,然後拔腿奔向簡。槍榴彈落在其中一個勒雷伊人的腳邊,把它的腿腳炸了個稀巴爛。第二個趴回地上。我又賞給它一枚槍榴彈,這次它閃避得不夠快。
我在簡身旁跪下,她還在抽搐,一塊石頭打穿了她的頭部側麵。
智能血已經迅速凝結,但傷處邊緣仍在一下一下地湧出小股血液。我對簡說話,但她毫無反應。我接通她的腦伴,收到的隻是不規則的情緒爆發,有震驚,也有痛苦。她的眼睛掃來掃去,卻沒了神采。她就快死了。我攥緊她的手,拚命按捺住洶湧澎湃的眩暈和似曾相識的感覺。
反擊始於我們占領追蹤站不久後的黎明,猛烈二字不足以形容敵人的洶洶來勢。勒雷伊人意識到保護傘被撕開了,於是瘋狂反撲,想奪回追蹤站。他們沒有時間準備,也沒有製定過計劃,進攻純屬自發組織,但完全不計後果。一艘接一艘運兵船出現在地平線上,越來越多的勒雷伊人投入戰場。
特種部隊的士兵用瘋狂和多變的戰術抵擋勒雷伊人。第一批運兵船剛著陸,我方戰士就衝了上去,登陸門才開啟,便有導彈和槍榴彈射進兵員艙。直到勒雷伊人派出空軍增援後,他們的艦艇這才不是一落地就被炸成碎片。我方大部隊守衛指揮中心和裏麵寶貴的康蘇科技,我們排負責在外圍遊擊,騷擾勒雷伊部隊,拖慢他們的前進速度。簡和我之所以會出現在距離指揮中心幾百米的一塊露頭山岩上,這就是原因。
正下方有另一個勒雷伊小隊開始摸向我們。必須換個地方了。我朝勒雷伊人發射了兩枚導彈,暫時擋住他們,然後彎下腰,用消防員的姿勢扛起簡。簡呻吟起來,但我管不了那麼多。我看見先前拿來當過掩護的一塊巨石,拔腿衝過去。勒雷伊人在背後對我放槍。子彈嗖嗖飛過,石塊碎屑刮破了我的臉。我成功地躲到巨石背後,放下簡,瞄準勒雷伊人發射了一枚槍榴彈。槍榴彈爆炸,我衝出巨石,殺了個回馬槍,兩大步奔到他們麵前。勒雷伊人吱嘎號叫,沒等他們想通該怎麼對付一個徑直撲過來的人類,我就把MP切換到了自動檔,在他們有所反應前一通掃射。接著,我趕回簡身旁,接通她的腦伴。還有活動。簡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