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煩惱就是菩提(1 / 3)

車停在山腳,小宇下了車。他一個人向山上走去,思飛最喜歡這裏的亂石,每一塊有個性的石頭都與她合了影,或坐或立。

我忍住不哭

可是雙眼已經模糊

隻有你最清楚

我整顆心都已經麻木

我很無助

不知什麼時候應該退出

小宇坐在一塊石頭上,似乎還能聽得到她的笑聲。你為什麼笑,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思飛,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我陪你來拍下這些石頭?

滿心的委屈,仿佛又聽見思飛在耳邊大喊大叫。

“不要再跟著我!”思飛甩開小宇的胳膊。

“思飛,回去吧,這樣會生病的。”雨水從他皺緊的額頭滴下,麵前是一個黑色的影子,思飛像個幽靈一樣站在雨裏,他伸過手去,想知道是不是抓住的隻有空氣。雖然被雨水澆透了,可還有一丁點兒的餘溫,那一點餘溫足以把他拉回到現實中來。思飛站在雨裏不動,她仰了臉,說想淋雨。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什麼都不知道——”思飛從來不會顧及到小宇的自尊,這話是發自心底的,從責備到抱怨,從抱怨到無奈,最後是歇斯底裏的絕望。這絕望很快就傳染了小宇,他無可奈何地說:“你要淋雨,我就陪你淋雨,你要生病,我就陪你生病——”

“我不需要你對我這麼好——”

……

你說我給你的歸宿

你從來就不曾滿足

是的,她需要的是別的東西。小宇坐在石頭上,若有所悟。他們之間也有快樂的時刻,怎麼能不記得呢?

方氏危機中,他們就像戰友,並肩作戰,連生命也一下子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們從遊艇裏鑽出來時,小宇由衷地說了句:“思飛,幸虧有你。”思飛的頭發被海風吹拂著,一縷一縷地貼到臉上去,笑意飛揚。

他為她打架,雖然後來被思飛笑看起來架勢不小,原來是外強中幹,但當時拍著胸脯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一敗塗地的他也得了思飛不少同情的眼淚,她說:她的世界裏隻有他,沒有任何別人,也沒有熱帶雨林。

他們坐在遊艇上,安靜地望著海麵,小宇還以為那就是地老天荒。怪不得思飛說:不要承諾什麼,太沉重。

“外麵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很精彩?思飛,你為什麼總是想要離開?”小宇一抬頭,思飛早已經不在身邊,剩下的半句話隻好又流回到心裏發酵腐爛,再沒有說出口的機會。還以為日子總是暖和,原來隻是自欺欺人。

秋風瑟瑟地吹著,石頭縫裏鑽出幾棵雜草,探頭探腦地隨風歪著身子。小宇從石頭上下來,走回到車子旁邊,車子裏的音樂還在響:

故事到最後總會有落幕

我真心的付出不是你要的幸福

我已經忘了怎麼哭,怎麼哭

獨自收拾著愛情的包袱

這段情一開始就錯誤

我知道你害怕沉重,你向往自由。我會給你自由,你可以去做你喜歡的任何事情,隻是記得回家,記得家裏還有一個人等你,在你累了、倦了的時候,回家。這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為什麼一定做得那麼絕呢?

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宋威,方小宇去了西山,他聽了沒有直接去西山而是來到了娛樂城。見羅子安正要回去,趕緊走上前去攔住他。宋威把小宇在西山的事告訴羅子安,子安聽完立刻驅車開往西山,宋威在後麵望著,舒了一口氣,一個大包袱又給了別人,總算放下心來,以宋威的精明自然知道此去非羅子安不可。他也不好立刻回去方茗那兒,幹脆就去了藍羚公寓,想從雨凝那裏打聽點什麼出來。

車在山坡上繞了幾圈,羅子安才看見小宇的車。

夜色如水,月光如沙。

他走到小宇身邊坐下來。過了好長時間,小宇突然說: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思飛一向如此,你還沒有習慣嗎?”子安故意把話說的像玩笑。

“她為什麼要走?難道她就這樣討厭我?”

“不是吧,如果討厭你她又為什麼留在方氏這麼久而且還答應結婚。”

“她既然答應了為什麼還要走?”

“誰知道呢?”子安想,但是他卻說了另一番話:“有些事情隻能等到最後關頭才做決定,因為不舍,因為她對你的不舍,對她所向往的事情更加不舍,她有她的苦衷。”

“她的苦衷是什麼?她可以說出來啊,把我置於這樣難堪的境地倒也算了,可是我的母親——”

“這些事情我會擺平的,小宇,現在大家擔心的是你。”

“我還能怎樣?”

“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應該去麵對,人生來不是為了被打敗的,無論怎樣都要扛過去,這才是男人,振作一點,跟我回去,不要讓大家為你擔心。”

“有時候真的想像思飛一樣自私一次,不去在乎大家的感受。”

“有些事情隻有思飛才可以做。不說了,走,去我那裏,今晚不醉不休。”子安拉起小宇。

他們回到藍羚公寓,子安打電話告訴方茗小宇在他這裏,然後就到櫥櫃裏拿出自己的藏酒。

白蘭地在他們麵前變成了白開水,一杯又一杯,隻是喝酒,卻不說話,空氣相當沉悶。酒瓶一個個空了,他們漸漸醉了,話就多起來。

“子安,你說思飛她去哪了?”小宇又問這個讓人頭痛的問題,子安隻好硬著頭皮說不知道。

“她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子安又一個不知道。

“她一個人在外麵,要是沒錢了怎麼辦,思飛花錢可是從不計算的。”這一次小宇的擔心回到往常思飛忽然出去旅遊的情境上來,倒把今天的事擱淺了。

“能花能掙嘛,憑她的本事,到哪兒不能掙錢養自己啊。”

“那是在中國,”小宇說:“可是現在她很可能已經出國了,就隻剩下花錢的份了。”

“沒事,到那個時候她就要回來了。”子安站起來走到窗前去,今晚風停了,簾子靜止不動,一片薄冰似的月亮升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小宇忽然問:“你喜歡的人是不是就是思飛?”

聽了這話,子安非常震驚,幸虧他望著窗外而不是麵對方小宇,他用手來回推擊著窗子,緩緩說道:“別亂講,我才不會喜歡她呢。”子安一手把窗子推開,他笑嘻嘻地恢複了一貫的戲謔,走回到沙發旁來。坐下,把自己的酒杯倒滿,慢悠悠地說:“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的任性,她的倔強,她的自以為是我都不喜歡,我喜歡的女子應該是溫柔似水,貌若天仙,才華橫溢,超凡脫俗——”

“嗬嗬,”小宇笑起來,說:“子安,你在說笑話吧。”

“為什麼是在說笑話呢?”

“你的標準好笑。”

“我的標準好笑嗎?這可是所有男人的標準,我看你是出國回來就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了。”

“我喜歡思飛的性情,容貌固然讓人賞心悅目,才華更是錦上添花,可是唯有性情的可愛才會讓人舒服。”

“思飛是很有個性,但她的個性本身也是一劑毒藥。”

“即便是毒藥,我也會喝下去,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隻有女人才會把愛情當作生活的主題。”子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