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再世為人 楔子(2 / 2)

遠離大門一二十米外,人們這才覺得安全了。少了性命威脅,熊熊的八卦之火簡直燒紅了半邊天。大家向那壯漢看過去,卻見此人被關在校門外,進不得學校,後背靠著大門,手中勒著一個小孩兒,老實巴交的臉上竟也是一片惶恐淒惶。他顫巍巍舉起一把菜刀,架在孩子脖子上,結結巴巴說:“你、你們別、別過來!俺、俺隻是要錢!”

“原來是搶劫犯!”人群中有人叫,“打110!趕快打110報警!”

“俺不是、不是搶劫犯!”那漢子急了,臉漲得通紅,“俺是要工錢的!”

人們這才發現,他上身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花襖,裏麵一件土黃色的毛背心,紅色的秋衣領邊已經破損了;下麵則穿著一條洗的發白的藍色褲子,褲腿上有些地方還有疑似石灰的斑點。

這是城市中生活的人們不會穿的衣服,這樣的人現在在城市中並不少見,冷靜下來的人們立即判斷出來,這個大漢應該是某個工地的工人。

“兄弟,有話好說。你要什麼工錢?”秦銳離他不過三四米,很冷靜地盯著他,腳下卻在悄悄移動。如果不是因為剛才忙著關門,以他的功夫,趁這大漢立足不穩之時把他弄倒易如反掌,此時動手已晚,怕傷著孩子。

“俺老板——就是那個周大興欠俺們的工錢。”大漢也漸漸不慌張了,說話也不結巴了,“他說這個月給俺們結賬——這都推了大半年了。眼看要過年了,他再不給錢,俺們回家的路費都沒了。”他想了想又說:“這娃兒是俺老板的兒子。”

他夾著的那個孩子不過才六七歲,長得挺周正,不過這會兒已經被他嚇傻了,在冰冷的刀鋒下哇哇大哭,邊哭邊叫著:“鄧叔叔……我疼……鄧叔叔……你鬆開我……”。

這下子人們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屢見不鮮的戲碼“拖欠農民工工資”啊!近年來,雖然國家一再聲明不得拖欠農民工地血汗錢,可各地還是經常有為了要工資跳樓的事件發生,而今天,幹脆演變成了“挾子要錢”,這可比跳樓啥的更有看頭,周圍的人群開始興奮了,反正早有人報警了,不知道今天這事會怎麼發展呢?

“……俺們都等著這錢回家啊!劉老三他媳婦要靠這個錢買藥,陳建民家裏要指這個錢過年,老板不給,俺不能沒這個錢……俺們去找他要錢,好多次了!他說在這兒他是地頭蛇,他就是不給……俺不是搶劫犯……”他顛三倒四地說著,更像是在費力地用有限的詞彙向周圍的人解釋。

“兄弟,先把刀子放下!沒給錢的是你老板,關孩子啥事兒!”秦銳直視著那民工的眼睛,自己眼角的餘光則在尋找著一擊必成的死角。

那民工不停叨念著:“俺不是搶劫犯!”周圍的人看著他惶恐而卑微的神情,聽他不停地、反複地說著“俺不是搶劫犯”,心中都動了惻隱之心,一時間議論紛紛。

老校長也歎了口氣,勸說道:“小兄弟,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搶劫犯,是被逼得。但是孩子沒有錯,看樣子你也認識這孩子,要是傷著他,你於心何忍?”

那大漢臉更紅了,吭哧了半天,才說:“俺、俺不會傷他……”

秦銳發現,他抓著孩子的那隻手,此時有些鬆了。

機不可失!

說時遲那時快,秦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步上前,劈手便向那大漢拿刀的那隻胳膊打去。

他原本以為這大漢不過是個身體健壯的普通人,和他打熬多年的軍人體魄根本沒得比,心中有些輕敵,卻沒想到這大漢當年也是練過武的,見他上前搶刀,手臂一緊,一腿踢過去,秦銳閃在一旁,落了個空。

那大漢緊了手臂,刀刃便在孩子脖子上劃過,拉開一道口子,血汩汩地往下流,若再深上幾分,孩子便沒命了,可謂危險之極。那大漢自己也被嚇了一跳,秦銳反應也是極快,他已經看出那大漢並不想傷人性命,不由氣勢大盛,接著後退之勢斜地裏踏前一步,轉首便要去奪那刀子。

那大漢沒想到他竟回身奪刀,終究是慢了一步,但他手力強勁,死拿著刀子不不放,兩人角力,相持不下,把周圍的人看得驚心動魄,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正在此時,警笛聲響起,由遠而近。秦銳低聲說:“扔了刀子,走!”

那大漢臉色一變,手卻絲毫不抖,也低聲說:“錢要不到,俺不走!”

正在此時,自人群中飛出一個身影,嘴裏高叫道:“老鄧!警察來了,快走!你快走!”這身影撲向秦銳,將他死死抱住,卻不想撲的力量過大,竟將秦銳的身子撞向那大漢。

兩人正在爭奪刀子,刀鋒恰好正對著秦銳的左胸。那人這麼一撞,秦銳和那大漢都是身不由己,隻聽“噗”地一聲微響,銳利的刀鋒,已經刺入秦銳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