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兒要照顧好表妹知道嗎?娘要替你阿姨出去辦點事情,很快回來!”母親溫柔的笑臉貼的那麼近,好像能感覺到一陣溫暖的陽光照進心房。
轉眼間,一聲淒厲的叫喊聲打破了兩個孩童的遊戲氣氛。衍兒拉著妹妹的手走向回廊盡頭的那間廂房,聲音戛然而止。廂房的門開了,一個男子整著衣冠疾步而出,並沒有發現對麵回廊的兩個孩童。隻見門後突然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直指男子後心而去。男子發現,一個側身輕鬆避過奪命一劍。然而持劍者卻後繼無力,長劍滑落在地,清脆的聲音聽的衍兒心頭微震。
恍惚之間,衍兒又看到母親的臉。但這次卻溫柔全無,母親的臉極度扭曲。她清麗的雙眸中滿是傷痛、絕望和一些莫名的情愫。滿麵的淚痕,鬆散的發髻,衍兒從未見過這樣的母親。他感到害怕,想要撲在母親懷中尋找安全感。不曾想母親並沒有把他環抱在懷中,而是一把抓住他疾馳而去。一路狂奔,跑出了家門,還不曾停歇。直到他感覺快要被夾的窒息時,母親才放下他,讓他躲在一座石橋的橋洞下。
“衍兒聽我說,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千萬記住不要出來!”母親眼中滑落淚水,“是我對不起你們!”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娘親…娘親…”衍兒沙啞的喊叫聲沒有換來母親的回歸。他似乎淹沒在黑暗和恐懼之中,眼前母親的臉漸漸融化、變幻……
“啊—”殘陽在噩夢中驚醒。這是一個折磨了他很多年的夢魘。他總是刻意回避,但殘酷的現實一次次的提醒他那個充滿黑暗和罪惡的夜晚摧毀了他原本和睦的家。從此他不再屬於自己,背負著仇恨,躲避著追殺,一次次生死徘徊。
“宮主——月姐姐!”殘陽低語,眼神變得柔和。
是他嗎?殘陽內心紛亂。在這個時候,宮主做了最終決定的時候,他出現了。蓄意?天意?殘陽無法確定。他甚至無法確定他看到的蕭逸是否是真實的。記憶中他蜷縮在橋洞裏,看到遠處火光連天,那正是家的方向。直到現在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火光映照在臉上灼熱的痛感!他們還能活著嗎?
次日清晨,和煦的陽光並不會因為人們心底的陰霾而有所吝嗇,依舊燦爛的照耀在這片大地上。小鎮上的人們在清爽和微涼的秋風中日出而作。從禮賢居的側門緩緩駕出一輛馬車,車夫小心翼翼的揮著馬鞭,生怕馬兒顛壞了車廂裏的美酒。雇主就坐在車夫旁邊,微眯著雙眼,若有所思。
“小姐,他離開了!”禮賢居對麵的茶樓雅座裏,一個身著短打的小廝躬身回報。前麵雕花扶手圈椅上端坐著一位錦衣女子。她嘴角上揚,雙眸明亮中透著一絲狡黠。
“我倒要看看他的大用在何處?”岑琴低語一聲,揮手起身,徑自出了茶樓,上了一輛早已準備妥當的灰色馬車。臨行前她撩起車前的簾子,對侍立一旁的彭宇說到:“彭叔你先回莊裏,跟母親報聲平安。我過兩天自然帶著桂花釀回去。”
本來時近中秋,做為莊裏大總管的彭宇並沒有陪著小姐找酒的閑功夫,於是順理成章的叮囑一番:“我把小子們都留下,還有阿大保護小姐。小姐千萬小心。夫人那裏我會言明的。”
說著又下去吩咐了一圈,才騎上快馬,帶著隨身小廝先行離去了。岑琴一來確是為母親找酒,二來難得出門沒有束縛,樂得自在,還有隱隱對這個買酒的男子起了好奇之心,一種似是而非的奇怪感覺牽引著她要追尋下去。於是,便是前麵裝著酒的馬車晃晃悠悠的行,後麵一溜車隊不緊不慢的跟。前行者並不在意後麵跟著長長的尾巴。跟蹤者也很沒有覺悟跟的明目張膽堂而皇之。直到一路行來進了一片密密的竹林,意外就這樣必然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