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他們找到丫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與其讓他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還不如他主動地斷開,這樣也許還能有以後。
他想要有以後,要有以後。
至少要有以後。
求著父母親的時候,他腦袋裏依舊嗡嗡地響,他跪下去,話語清楚,很冷靜。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他想,那個丫頭現在肯定等得很著急了吧。他不能走開,不能去了,真的很抱歉,這一次是他失約了。
想起來,第一次約她,那次他可等得夠戧的。本來是要捉弄那個丫頭一番的,容嘉生也非要插一腳,等著看熱鬧。那個丫頭一直不來,他可受了容嘉生不少的冷嘲熱諷。最後他怒了,開始在腦袋裏將那個丫頭百般酷刑地折磨。等那個丫頭來,一定要叫她好看。等著就不耐煩起來,電話也怒氣衝衝地打了很多次,都是關機。他咬牙切齒,這次可不單單是好看了,他要那個丫頭知道教訓!
他氣惱地被容嘉生拖走,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就看到這丫頭,眼看著因為懶得等電梯而順著前進的電梯跑上去。他下了車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麵,也上了樓。他看到那個丫頭到處在找他,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連續地找了好幾次,似乎是終於確定了他確實不在而頹然地坐在了花壇邊。
那時,他就覺得,嘖嘖,這個丫頭真有趣。
交往的話是脫口而出的,後來很惱怒,為自己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但看她那麼高興,自己也覺得很開心。
而後,不知不覺,那個人就已經變得非常重要了。
重要到為了她忤逆父母親都無所謂了。
之後,他被軟禁在家裏。
再之後,管家進來躬身說:“少爺,夫人叫你過去。”
“她來了,要見你。”
貝多芬的《致愛麗絲》歡快柔和,是要獻給愛人的一首曲子。他一遍又一遍地彈奏,等著門開。他換了衣服,在穿衣鏡裏的人很糟糕,眼睛裏滿是血絲,臉色很難看,這個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嚇到她。
“我知道你想要她好,這張支票你隨意填,但是,老二,我希望你明白你身為唐家的人,該知道什麼是本分。”
門開了,她走了進來,卻沒有走近。唐城微微苦笑,手下更快了些,《致愛麗絲》給他彈奏出荒涼的味道來。嘴裏滿是苦澀,她看起來單薄了很多,怯怯的,讓他聯想到風中的小白花。
“老二,不要恨我們。你執意要跟那個女人走,不會得到好結果的。”聲音頓了頓,“哥也是為你好,你別忘記哥的下場。”
唐城閉了閉眼,終於開口,說著事先就想好的台詞。
不是的,不是的,都不是的。無數次在後來回想,幾乎要衝過去揪住說那些話的自己,然後轉身告訴她全部的事實。但是每次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壓抑地控製自己的情緒,往外走。
“微藍。”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可她連頓都沒有頓,就從他麵前走開。
留他一個人,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門乓一聲關上了,他退了兩步,捂住臉無法站立地彎下了腰。
回來,丫頭,回來。
丫頭,你以後一定要回來找我,一定要回來,無論是報複還是其他的都要再回來我身邊。
可是那個丫頭,一直沒有回來。
賓主盡歡,已近淩晨,客人們陸陸續續地提出告辭。漸次散場後,站在門口送完客,蘇籟拉緊身上的裘皮披肩,轉身麵對一直陪著她的唐城。
“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是因為--大哥帶來的那位女伴貝小姐嗎?”
唐城不置可否,“我送你。”
蘇籟直直地盯著他看,“唐城,我以為你明白我的心。”
唐城也沒有答話,隻說:“我去拿車。”
蘇籟臉色都變了,到底是極有自製力的人,看著唐城走開,不一會兒就開車過來,於是端了笑容坐到副駕駛座,“今天我還沒有謝謝你呢,看你晚上也沒有吃什麼,一會兒上我那裏,我做點消夜吃,怎麼樣?”這已經是明明白白的邀請了,無論是哪方麵。
唐城徑自開車,轉彎出去,尾燈一閃,就不見了。
微藍洗澡換了棉質的厚睡衣站在偏門那裏,看著他們互動,因為離得較近,連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看著車子出去了,微藍咬了咬下唇,忽然想起來,其實蘇籟以前是見過麵的。
微藍的家在C城下屬的一個縣城裏,放寒假了自然是要乖乖回家去的。寒假整整一個月都無法見麵,微藍自然十分鬱悶,而且唐城是不可能給她電話的,因為是在家裏她也不太好意思往他的手機上發短信息,要是他的家人不小心看到了那還得了?然後,在大年初四的時候,因為要去給住在城裏的姑姑一家拜年而來到了C城裏,微藍是又興奮又有些坐立不安。
他們家在姑姑家裏住上一晚才回去,晚飯吃完還比較早,微藍就換了衣服找了借口出了門,在街上四處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