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樓市探人蹤紅花場假鬼鬧(2)(2 / 3)

那個湯興哥自從張貢生一去,隻說五十裏的遠近,早晚便到,不想去了一年有多,絕無消息。留下衣囊行李,也不見有人來取。門戶人家不把來放在心上,已此放下肚腸了。

那日無客,在家閉門晝寢,忽然得一夢,夢見張貢生到來,說道取銀回來,至要敘寒溫,卻被扣門聲急,一時驚醒。醒來想道:“又不曾念著他,如何魆地有此夢?敢是有人遞信息取衣裝,也未可知。”正在疑似間,聽得又扣門響。興哥整整衣裳,叫丫鬟在前,開門出來。丫鬟叫一聲:“客來了。”張大秀才才那得腳進,興哥抬眼看時,吃了一驚道:“分明象張貢生一般模樣,如何後生了許多?”請在客座裏坐了。問起地方姓名,卻正是雲南姓張。興哥心下老大稀罕,未敢遽然說破。張大秀才先問道:“請問大姐,小生聞得這裏去年有個雲南朋友往來,可是甚麼樣人?姓甚名誰?”興哥道:“有一位老成朋友姓張,說是個貢行,要往京廷試,在此經過的。盤桓了數日,前往新都取債去了。說半日路程,去了就來,不知為何一去不來了。”張大秀才道:“隨行有幾人?”興哥道:“有四位管家。”張大秀才心裏曉得是了,問道:“一去不來,敢是竟自長行了?”興哥道:

“那裏是!衣囊行李還留在我家裏,轉來取了才起身的。”

張大秀才道:“這等,為何不來?難道不想進京,還留在彼處?”興哥道:“多分是取債不來,擔閣在彼。就是如此,好歹也該有個信,或是叫位管家來。影響無蹤,竟不知甚麼緣故。”張大秀才道:“見說新都取甚麼債?”興哥道:

“隻聽得說有一宗五百兩東西,不知是甚麼債。”張大秀才跌腳道:“是了,是了。這等,我每須在新都尋去了。”興哥道:“他是客官甚麼瓜葛,要去尋他?”張大秀才道:

“不敢欺大姐,就是小生的家父。”興哥道:“失敬,失敬。怪道模樣恁地廝像,這等是一家人了。”笑欣欣的去叫小二整起飯來,留張大官人坐一坐。張大秀才回說道:

“這到不消,小生還有個兄弟在那廂等候,隻是適間的話,可是確的麼?”興哥道:“怎的不確?見有衣囊行李在此,可認一認,看是不是?”隨引張大秀才到裏邊房裏來,把留下物件與他看了。張大秀才認得是實,忙別了興哥道:“這等,事不宜遲,星夜同兄弟往新都尋去。尋著了,再來相會。”興哥假親熱的留了一會,順水推船送出了門。

張大秀才急急走到下處,對兄弟道:“問到問著了,果然去年在湯家嫖的正是。隻是依他家說起來,竟自不曾往京哩!”小秀才道:“這等,在那裏?”大秀才道:“還在這裏新都。我們須到那裏問去。”小秀才道:“為何住在新都許久?”大秀才道:“他家說是聽得往新都取五百金的債,定是到楊瘋子家去了”小秀才道:“取得取不得,好歹走路,怎麼還在那裏?”大秀才道:“行囊還在湯家,方才見過的。豈有不帶了去徑自跑路的理?畢竟是擔閣在新都不來,不消說了。此去那裏苦不多遠,我每收拾起來,一同去走遭,訪問下落則個。”兩人計議停當,將出些銀兩,謝了兩個妓者,送了家去。

一徑到新都來,下在飯店裏。店主人見是遠來的,問道:“兩位客官貴處?”兩個秀才道:“是雲南,到此尋人的。”店主人道:“雲南來是尋人的,不是倒贓的麼眉批:俱以無心偶露為奇。?”

兩個秀才吃驚道:“怎說此話?”店主人道:“偶然這般說笑。”兩個秀才坐定,問店主人道:“此間有個楊僉事,住在何處?”店主人伸伸舌頭:“這人不是好惹的。你遠來的人,有甚要緊,沒事問他怎麼?”兩個秀才道:“問聲何妨?怎便這樣怕他?”店主人道:“他輕則官司害你,重則強盜劫你。若是遠來的人衝撞了他,好歹就結果了性命!”

兩個秀才道:“清平世界,難道殺了人不要償命的?”店主人道:“他償誰的命?去年也是一個雲南人,一主四仆投奔他家,聞得是替他討甚麼任上過手贓的,一夜裏多殺了,至今冤屈無伸,那見得要償命來?方才見兩位說是雲南,所以取笑。”兩個秀才見說了,嚇得魂不附體,你看我,我看你,一時做不得聲,呆了一會,戰抖抖的問道:“那個人姓甚名誰,老丈可知得明白否?”店主人道:“我那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