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莽兒郎驚散新鶯燕?梅香認合玉蟾蜍(2)(2 / 3)

“倘若他當真打進,怎生是好?”低低對素梅道:“他若打將進來,必然事露,姐姐你且躲在床後,待我開門出去打發了他就來。”素梅也低低道:“撇脫些,我要回去。這事做得不好了,怎麼處?”

素梅望床後黑處躲好,鳳生才掇開凳子,開出門來。見了他兄弟兩個,且不施禮,便隨手把門扣上了,道:“室中無火,待我搭上了門,和兄每兩個坐話一番罷。”兩竇道:“坐話甚麼?酒盒多端正在那裏了,且到寒家呼盧浮白,吃到天明。旁批:苦哉!”鳳生道:“小弟不耐煩,饒我罷!”竇二道:

“我們興高得緊,管你耐煩不耐煩!我們大家扯了去!”兄弟兩個多動手,扯著便走,又加家僮們推的推,攮的攮,不由你不走旁批:毒甚鳳生隻叫得苦,卻又不好說出。正是:

啞子慢嚐黃柏味,難將苦口向人言。

沒奈何,隻得跟著吆吆喝喝的去了。

這裏素梅在房中,心頭丕丕的跳,幾乎把個膽嚇破了,著實懊悔無盡。聽得人聲漸遠,才按定了性子,走出床麵前來。整一整衣服,望門外張一張,悄然無人,忖道,“此時想沒人了,我也等不得他,趁早走回去罷。”去拽那門時,誰想是外邊搭住了的。狠性子一拽,早把兩三個長指甲一齊蹴斷了旁批:匆遽之狀如在目前要出來,又出來不得,要叫聲龍香,又想他決在家裏,那裏在外邊聽得?又還怕被別人聽見了。左右不是,心裏煩躁撩亂,沒計奈何。看看夜深了,坐得不耐煩,再不見鳳生來到,心中又氣又恨,道:“難道貪了酒杯,竟忘記我在這裏了?”又替他解道:“方才他負極不要去,還是這些狂朋沒得放他回來。”轉展躊躇,無聊無賴,身體倦怠,嗬欠連天。

欲要睡睡,又是別人家床鋪,不曾睡慣,不得伏貼,亦且心下有事,焦焦躁躁,那裏睡得去?悶坐不過,做下一首詞,雲:

幽房深鎖多情種,清夜悠悠誰共?羞見枕衾鴛鳳,悶則和衣擁。無端猛烈陰風動,驚破一番新夢。窗外月華霜重,寂寞桃源洞。

——詞寄《桃源憶故人》

素梅吟詞已罷,早已雞鳴時候了。

龍香在家裏睡了一覺醒來,想道:“此時姐姐與鳳官人也快活得勾了旁批:做夢,不免走去伺候,接了他歸來早些,省得天明有人看見,做出事來。”開了角門,踏著露草,慢慢走到書房前來。隻見門上搭著扭兒,疑道:“這外麵是誰搭上的?又來奇怪了!”自言自語了幾句。裏頭素梅聽得聲音眉批:聽蛩然足音而喜,此其時也,便開言道:“龍香來了麼?”龍香道:“是,來了。”素梅道:“快些開了門進來。”龍香開進去看時,隻見素梅衣妝不卸,獨自一個坐著。驚問道:“姐姐起得這般早?旁批:錯認皆妙。”素梅道:“那裏是起早!一夜還不曾睡。”龍香道:“為何不睡?鳳官人那裏去了?”素梅歎口氣道:“有這等不湊巧的事,說不得一兩句說話,一夥狂朋踢進園門來,拉去看月。鳳官人千推萬阻,不肯開門,他直要打進門來,隻得開了門,隨他們一路去了。至今不來,且又搭上了門,教我出來又出來不得,坐又坐不過,受了這一夜的罪。

而今你來得正好,我和你快回去罷。”龍香道:“怎麼有這等事?姐姐有心,得到這時候了,鳳官人畢竟轉來,還在此等他一等麼?”素梅不覺淚汪汪的眉批:真可痛苦流涕而長太息者也,又歎一口氣道:“還說甚麼等他,隻自回去罷了。”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