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彷徨(1)(2 / 2)

“就你會逗我。”任東風笑道。

“傻瓜,哪裏光是在逗你,這是在描繪你的未來藍圖呢。”任禦風道。

“那怎麼沒有第四條?”

“第四條?什麼路?我的"時空隧道機"沒告訴我。”任禦風笑問。

“孤注一擲,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和瀆職者爭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任東風眼睛望著窗子,卻是麵無表情。

“難怪我沒看見,都你死我活了——你的性格走不了那條路,也沒有那條路,那是條死路,是讓你仇視社會,仇視一切,陷在悲憤和低沉裏拔不出腳的路。”任禦風依然微笑著,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這句話說完,空氣忽然凝固了,停頓了幾秒後,任東風苦笑道:“我的性格——你看定我了。我知道了,囉嗦鬼,我會好好考慮的。”

“膽子大起來了嘛,敢叫我"鬼"了——人生在世,有誰的一生會是一帆風順、永無挫折?知道就好,別因為一件事就把自己變成了小老頭子,我可不要霜打了似的蔫不拉嘰的小老頭小弟,好好想想,然後去把我的那個積極樂觀的小弟找回來還我。”

對於迷失了方向的人來說,找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盡管如此,任東風還是努力地找尋著。然而老天爺卻眷顧不了那麼多,他才不會因為看見任東風努力了,就把自己多年定立的“人倒黴了喝涼水都要塞牙”改寫了去。任東風近段時間正倒著黴,他的牙照例是要被涼水塞住的,這塞牙的涼水來自於“彭派”。

顧晨調離葛覃鎮後,雖然顧晨和彭昆的爭鬥被束之高閣,但那隻是他們兩人之間爭鬥的束之高閣,“顧派”的其他人既沒官兒升,又沒調走,哪能那麼幸運,那筆賬當然也不能被束之高閣顧晨一走顧派的人仿佛捆在一起的柴火忽然斷了繩索,頃刻間四散開來,大有樹倒猢猻散的架勢。雖然任東風並不認為自己是“顧派”分子,但他的“認為”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顧晨走後,盡管任東風不願意,他還是不知不覺地變成了一隻猢猻。隻是任東風這隻猢猻和別的猢猻不太一樣,別的猢猻是四散開來,而任東風沒處可散,因此,任東風更像是一隻披著猢猻皮毛的落水狗。

自打有了魯迅先生痛打落水狗的理論,後世打落水狗的人都為自己找到了借口和依據,因此後世的落水狗大凡都是要被痛打的,何況此刻的這隻落水狗是從猢猻隊伍裏潛逃出來的。

這堅持著要打落水狗的人是錢浩。自從彭昆走馬上任,錢浩就開始不失時機地向彭昆建議說“任東風已不再具備公務員身份,黨政辦公室主任的職務由他擔任有些不倫不類”。

彭昆並不討厭任東風,即使任東風是“眾所周知”的“顧派”分子。可是他也不喜歡任東風,這不喜歡基源於當年的顧彭言和。基於這不討厭和不喜歡,彭昆對任東風的態度也就不像錢浩那樣愛憎分明。

錢浩的建議彭昆不是沒有想過,他和錢浩一樣,骨子裏也是一個喜歡打落水狗的人。但自從98屆畢業生身份出現問題之後,市內信訪事件此伏彼起,市上為此專門召開了會議,要求各相關單位做好98屆畢業生的安撫工作。彭昆既不願低眉順眼地去給任東風做安撫工作,也不願任東風加入到信訪大軍中,壞了葛覃鎮的聲譽、擋了自己的前程。近段時間,彭昆對任東風的言行聽之任之,並不過多幹涉,憑彭昆對任東風的了解,他知道任東風不過是一隻鑽進被子裏的跳蚤,再怎麼蹦,也拱不起多大動靜來。但他也絕不會笨到主動去招惹這隻跳蚤,好讓這隻跳蚤逮著機會來咬自己一口。因此,錢浩雖幾次三番地向他提出建議,他卻並不采納。

竹竿伸得老長,卻並未打著落水狗,錢浩正悻悻著,誰知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