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再斟酌片刻,就點頭:“那就依你吧!朕不在京城,魏皇是貴客,你一定要替朕好生招待。”
“是!”西陵越拱手,轉身匆匆出去,將沈青桐打橫一抱。
木槿趕緊道:“奴婢馬上回去替王妃收拾行李。”
西陵越低頭去看沈青桐。
沈青桐也直直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隻這一眼,西陵越就會意:“不必了,府裏什麼都齊全。雲翼,你去備車備馬,越快越好!”
說完,他竟是抱著沈青桐,居然連回去住處稍緩都不打算,徑直就朝行宮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後麵的花園裏,皇帝雖沒起身,但是對這外麵的所有動靜都聽得真切。
他的臉色不知不覺中已經沉了下來。
梅正奇低著頭,假裝事不關己。
皇帝終是不甘心的,最後便是扭頭對他道:“既然昭王著急,你去傳個話,從朕那邊撥一輛馬車給他用吧!”
他沒交代的太詳細。
常貴妃在給自己斟酒,突然之間就心領神會了——
他這是交代梅正奇去給那馬車上做手腳?
因為西陵越沒有回住處,那就是說,他本來是在西陵越和沈青桐那邊留了什麼嗎?
果然,其中牽扯出裴影夜的關係之後,他就更是片刻也容不得沈青桐了。
但是此刻,常貴妃的心裏卻是波瀾不驚的,並且他也沒準備插手。
梅正奇確實有些為難——
他雖然見證了一切,知道皇帝才剛剛叫人把沈青桐擄去了書房談過話,但對於其中細節,皇帝卻沒叫他參與的,他並不知道皇帝是叫他去安排什麼。
不過他到底也是機靈,跟著就答應了:“是!”
然後躬身退下,出了青萍園,便是片刻不停的直接奔回去找沐風。
他不知道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沐風參與其中,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宸妃也確定皇帝是在謀算什麼,隻是一時半會兒的也想不通卻又不能做什麼,就隻能安奈住心思,回了席間。
西陵衛這時候也是急得不行。
大家一時枯坐,他終究是年紀小,隱忍再三也沒忍住,便就起身道:“父皇,魏皇陛下怎麼還沒來,要不要……兒臣過去看看?”
皇帝本來正在失神,這才想起這次設宴的目的。
他抬手揉了揉鬢角,歎息道:“是啊。他說是回去更衣,怎麼……”
常貴妃何等警覺?已然察覺自己兒子主動請纓裏頭的貓膩。
她便是微微一笑,側目吩咐身邊曲嬤嬤道:“你過去看看吧,不過魏皇畢竟是客,也別催著了!”
“母——”西陵衛一急,險些叫出聲來。
但是常貴妃及時橫過去一眼,那一眼的目光銳利,如有實質,西陵衛心裏一畏懼,就乖乖的閉了嘴。
曲嬤嬤快步離開了。
好在是皇帝本來正在心煩不快,並沒有注意到西陵衛的急躁反常。
西陵衛在袖子底下用力的捏了捏拳頭,不甘心的又慢慢坐了回去。
這邊西陵越抱著沈青桐一路疾走,很快的便脫離了身後眾人的視線。
他的腳步稍緩和,低頭看向了懷裏沈青桐。
沈青桐迎著他的目光,於是苦笑:“方才他借口引開了木槿,又叫人把我弄到他那邊說了些話,應該不是我多心,或是咱們房裏,或是我師兄那邊,應該總能翻出些什麼東西的。”
說什麼逼她自裁?不過幌子而已。
那麼堂而皇之的為她敞開大門,讓她在堆滿了奏折的書房裏獨自徘徊?加上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沈家和裴影夜的交情……
一旦人贓並獲,那麼裏子麵子可就都是他皇帝的了。
甚至於,他也許都不必擔心他當年親手設計謀殺了沈競的事情曝光,不過就是處置了一個叛臣而已。
西陵越的眸底暈染上濃厚不可窺測的暗色。
他抱著沈青桐的手,緊了緊。
沈青桐道:“他與你,到底是親父子,當是不至於拿這樣陰損的招數來對付你,不過他雖未必想要置你於死地,別人卻未必,回頭你還是叫人去仔細的翻一翻,省得被有心人士發現利用了。”
“我知道了!”西陵越應了聲,然後就不再多言。
他抱著沈青桐一路去到大門口,雖然雲翼是早一步得了命令去備車的,但是意外,先過來的卻是梅正奇。
他客客氣氣很是諂媚的把皇帝的意思表述了。
沈青桐閉眼靠在他懷裏不言語。
西陵越隻冷冷的盯著他,他不說話,隻這麼一道目光橫過去,梅正奇就已經覺得頭皮發麻,舌根僵硬。
他甚至連拒絕的話都沒說,又等了一會兒,雲翼就帶著車馬出來了。
西陵越於是抱著沈青桐下台階,才要上車,卻見遠處京城方向幾匹快馬護衛著一輛馬車匆匆而來。
“是安王!”雲翼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西陵越沒理會,把沈青桐放在車轅上,動作本來很輕的,但是馬車隻是微微一顛,前麵拉車的其中一匹馬卻突然失控,嘶鳴而起。